應該回贈你什麼?”
江連闕笑了:“把這個給我吧。”
走廊裡照進來一束光。
他低頭,握住她的手。
在酒店裡簡單地收拾完行裝,兩個人乘車去古城。
十一二月不是旅遊旺季,可是趕得湊巧,這幾天天氣很好,天空藍得過分,小城裡青石板綿延,木結構的建築群浸在陽光裡,空氣裡像裹著糖。
秦顏和江連闕一人抱著一隻椰子,挑著小路中間的那條線走。道路被光線切割成兩半,一明一暗,道路兩旁商鋪林立,有種遺世獨立的煙火氣。
“我們今天,沒什麼別的安排了。”椰汁清淡爽口,和風撲面,江連闕牽著她往前走,“只是在古城裡逛一逛,會覺得無聊嗎?”
頓了頓,他自顧自地笑:“現在覺得……我們就像是買了兩張機票,逃離出來,找了個地方散步。”
“不會啊。”秦顏撐著他的手從臺子上跳下來,撞進一片光,“這樣算不算逃避現實?可是隻要不待在原地,就會覺得開心。”
說不清楚是因為在他身邊,還是因為離開了明裡市,或者短暫地離開了那個生活圈。
“你那時候,”他心下微動,“為什麼想學小提琴?”
“機緣巧合。”她扣著鴨舌帽,長髮在風中散開,“我爸爸那幾年拍了部電影,演一個小提琴家,藉著那個機會學了一陣子小提琴……之後束之高閣,有一次,不小心被我翻了出來。”
然後意外地解鎖了新的技能,就一直在這條路上走到現在。
“所以最開始是因為,你喜歡它?”
“對。”秦顏語氣平靜,並不否認,“可能跟大多數,被父母送去學音樂的琴童不太一樣……我沒有那種對我期待甚高的父親,他也沒什麼非得我完成不可的音樂夢,說到底,我只是一直在跟自己過不去而已。”
有強烈致死的願望,想要父親的愛,想要成為了不起的提琴手。
可是要跟自己和解,是難於登天的事。
他笑了:“完美主義。”
空中攢聚大團大團的雲,走過石橋,流動的泉水撞上石壁,發出悅耳清脆的響聲。
有流浪的藝人抱著吉他靠在石墩上唱歌,聲音低沉,卻又帶著遠方的自由與熱情。
秦顏站著聽了一會兒,突然道:“如果我沒有那樣的父親,和池素那樣的老師,很多事情,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連闕駐足,有些意外:“什麼?”
“前幾天池老師跟我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等爸爸回來,辦理休學。”秦顏的目光清凌凌,“我的第一反應是,‘為什麼自己的人生,好像總是在被別人安排?我不能自己做選擇嗎?’。”
“可是現在想想……其實所有的選擇,明明都是我自己做的。”
無論是最開始想要學小提琴,還是後來隻身前往濱川市,亦或眼下動身去德國。
“他們只是在想方設法,幫我把路鋪平。”
天邊的陽光一絲絲一縷縷,她轉過來,看著他:“我仍然有很多事沒有想清楚,但至少現在做完決定……覺得很開心。對於我來說,你是一個意外。”
江連闕微怔。
“但不管怎麼樣,我很喜歡這個意外。”她徐徐緩緩,笑道,“謝謝你呀大朋友,逃課確實讓人很開心。”
棲在飛甍上的白鳥撲稜稜展翅,在高遠的空中劃出一條線。
十七八歲,尚不瞭解一語成讖的含義。
迎著日光,他微笑:“我的榮幸。”
在古城吃過晚飯,一路逛街回酒店,已經入了夜。
複賽前一晚,酒店休息區很熱鬧。年輕人彼此像磁鐵,不需要刻意組織,就能自然而然地吸附到一起。
秦顏過去的時候,一群人已經組起了局,玩狼人殺。
“包給我。”江連闕指指休息區,“你先去跟他們打個招呼,我上去放一下包,就來陪你玩。”
“等等你別走!我……我怎麼跟他們打招呼啊?”
江連闕被她睜圓的眼逗得一樂,牽住她,自然而然地折身走到卡座前,笑眯眯地問:“加兩個人?”
其餘人抬頭一看,見是一對養眼的情侶,立即笑開了:“來來來,下一局加進來。”
“上帝”是個高大的男生,站在走廊邊,笑著朝他們招手:“這兒有空位,坐這邊。”
“謝謝。”江連闕帶著秦顏坐下,放下包,抽出袋下午剛買的牛軋糖,遞給她。
昂貴的玫瑰味手作,小盒子上還扎著精緻的蝴蝶結。
秦顏有些無奈:“唔……”
江連闕攤開手,聳聳眉。
她頓了頓,耳根發紅,有些侷促地道:“那個……請你們吃糖……”
其他人聞聲,紛紛轉頭過來。看到侷促不安的少女,眾人微怔,旋即發出沒有惡意的笑:
“噗……小姐姐,你第一次自己出門嗎?”
“這是你跟旁邊那位小哥哥的喜糖嗎?”
“喂喂,講話會臉紅的女孩子很少見了吧,你們對人家好一點……等一下,讓我先問,你這麼可愛,是吃什麼長大的?”
……
遊戲短暫地中止,“上帝”也分到了糖,閒閒地靠在卡座邊,低頭看清糖果上的文字說明,驚奇道:“你倆下午去古城了?”
連彼此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三言兩語,就已經熟絡得像老友。
江連闕笑笑:“對,我倆來得早,在外面逛了逛。”
“真好。”“上帝”面露羨慕之色,“我也想有可愛的女孩子陪我一起逛街,一起參加比賽……嘖,神仙日子。”
“那倒沒有,”江連闕笑意飛揚,“我倆只有一個是來參加比賽的,另一個算是……咳,三陪。”
“你,還是她?”
“你猜。”
“上帝”傲嬌地哼了一聲:“你既然不想告訴我,幹嘛還特意提這茬?”
“平衡一下你的心理,怕你太嫉妒我,躲起來哭。”
“上帝”:“……”
呸。
殘局結束,兩個人在下一局加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方位問題,秦顏總是抽到狼人,一說謊就臉紅,局局被首殺。
江連闕樂不可支:“跟你一起打狼真是太辛苦了,你今晚該謝謝你的狼隊友,根本沒有存活率啊。”
秦顏懊惱地踢他:“所以我天生是好人啊!”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夜色漸深。
過了零點,酒店前臺調暗了休息區的燈,“上帝”伸個懶腰,把牌碼齊放到桌子上:“那今晚就到這兒吧,大家回去都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比賽。”
其餘人應好,紛紛互道晚安,打算上樓。
“竟然十二點多了。”秦顏有些驚訝,“一點感覺都沒有。”
江連闕笑了:“是不是很久沒有跟這麼多人在一起,玩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