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已躍入他眼簾。
愛德華的實力越來越強,秋楓白髮現自己竟無法察覺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秋楓白注意到愛德華的目光始終跟隨在樊冬身上,若有所思地一頓。
愛德華沒忘記秋楓白的存在,先上前問好:“秋先生。”
秋楓白頷首:“愛德華統領。”
樊冬聽到動靜,訝異地轉頭。
愛德華面色不改:“軍中有幾位擅長祭祀的人,我都帶過來了,你看看有沒有用。”
樊冬虎著臉:“你派人跟著我?”
愛德華說:“不,我派人跟著秋先生,保護他們。”
秋楓白不想樊冬和愛德華起衝突,點頭承認了愛德華的話。煉藥師雖然能耐很大,實力卻並不是頂尖了,所以往往要與別人結盟。
樊冬這才緩了臉色。不管怎麼說,他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尤其是被愛德華這個居心叵測的傢伙盯著。
樊冬說:“那正好,我對祭祀也不是很瞭解。”
愛德華帶來的人有些訝異,訝異於愛德華居然會和樊冬解釋,也訝異於樊冬敢質問愛德華。自從五年前接掌軍部,愛德華和這位殿下似乎再無交集。沒想到繞了一圈,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愛德華的態度就是最好的命令。他們都邁步上前,頗為耐心地和閒漢們商討起祭祀細節。
這一商量,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為首的祭師面色為難地向愛德華稟報:“大人,科林殿下是準備做大祭!”
樊冬眨巴著眼:“什麼是大祭?”
愛德華:“………………”
祭師在心裡把樊冬定下的陣列過了一遍,很確定那都是平原中的“通神點”。可對上樊冬眼底毫無作為的迷惑,祭師明白樊冬是真的不懂。他問:“他們說這是殿下您教的,您怎麼知道要讓他們站在那些地方?”
樊冬說:“我叫翼馬跑了一遍,把平原上有過祭祀痕跡的地方都記了下來。翼馬認路最厲害了,不會找錯的。”只要地上還殘留著一絲氣味,翼馬就能把它找出來。他一臉靦腆,“我想著既然要祭祀,那當然是把每個角落都祭一遍,省得麻煩。”
省得麻煩……
省得麻煩…………
祭師腦袋翁翁直響。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大祭,居然被嫌麻煩的樊冬誤打誤撞地弄出來了。如果按照樊冬的安排去做,祭祀很有可能成功!
祭師向愛德華請求:“大人,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比如擊鼓人,請讓我回軍中挑一批人過來協助!”假如能成功主持一次大祭,他們的精神力也會更上一個臺階,這是祭師最難得的突破機會!
愛德華對上下屬期盼的目光,轉眸望了樊冬一眼,點頭讓他回去挑選適合的“鼓手”。
樊冬看了眼一臉侷促、對眼前狀況十分迷茫的閒漢們,笑嘻嘻地說:“大家先吃頓好的,回頭才有力氣參加祭祀。”
有人忍不住懷疑了:“我們真的可以嗎……”真正的祭師出現後,他們的底氣有些不足。
樊冬說:“當然可以,你們是最熟悉這片土地的人。”
對啊,這是他們生長的地方,雖然他們拋棄了它、遠離了它,可是他們心中從未忘記過它。
在平原上長大的孩子,哪裡會忘記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所有人臉上都帶上了堅定。
樊冬取出水和食材,讓老伍德招呼他們做飯去。
愛德華始終靜靜地凝視著他。
樊冬感受到愛德華緊緊追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頭望向愛德華。愛德華此刻的神情和他所熟悉的章擎是那麼相像,彷彿只要是他想做的,他就會支援他去做。
樊冬說:“我突然有點理解你的心情。”他轉開頭,“不能怪你。”不能怪你選擇忘記。
當“愛德華”成為愛德華,他醒過來時,對上的必然是無數雙關心著他的眼睛。他們剛剛失去老愛德華這根主心骨,不願意再失去愛德華這個替代者。
黛娜夫人陷入昏迷,軍部面臨混亂,帝國面臨著內憂外患。
在愛德華還沒有弄明白“我是誰”這個問題的時候,無數足以壓垮所有人的擔子,一夕之間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不能停下,否則會他死去。
他不能停下,否則他母親會永遠沉睡。
他不能停下,否則他的下屬們會失去依靠。
所以,愛德華怎麼能停下腳步去找尋那已經不存在於他記憶中的一切?
就好像他面對老伍德那句“可是,我們的家園呢”的質問時,心中溢滿的羞慚和顫動一樣。人活不能總為過去而活著,責任,是每個人生來就必須要承擔的東西。
上一世,他早到了一步,讓章擎替他背起了理應他自己去揹負的樊氏。
這一世,他晚到了一步,“章擎”消失,“愛德華”有著自己必須去做的事,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傷害曾經在意的人,也必須要做到的事。就像曾經世代為這片土地祈福、用祭祀壓制寒鐵毒性的祭師們選擇離開家園保衛帝國一樣,選擇一些東西,就必須捨棄一些東西。
他屬於被捨棄的那一部分。
可是,誰叫他晚到一步呢。
人生不可能總是恰恰好。
樊冬朝愛德華笑了笑,曾經想要和愛德華針鋒相對的想法都消失了。不管怎麼說,愛德華都是帝國的守護者,有他在,帝國才能安然無恙。野心大一點有什麼要緊?想要帶領帝國走出困境,正需要這麼個野心勃勃的人。
樊冬說:“要一起吃飯嗎?可能還要很久。”
愛德華盯著樊冬臉上的笑容一會兒,點頭答應。兩個人之間罕有的平靜讓秋楓白和沈鳴都有些訝異,樊冬卻沒多說什麼,草草把老伍德送過來的午飯解決,拿著肉骨頭逗地獄犬玩兒。
地獄犬高高興興地啃到一半,突然想起了翼馬,叼著骨頭跑去分給翼馬。翼馬用漂亮的眼睛橫了它一眼,前蹄一揚,把它踢開了。地獄犬在地上翻滾兩圈,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回到樊冬身邊。
樊冬哭笑不得:“馬兒不愛吃肉……”
地獄犬這才恢復一點精神。
樊冬正要繼續逗它,卻發現地獄犬突然警惕地抬起頭,齜著牙擋在樊冬面前。
愛德華本來只是想和樊冬說說話,見地獄犬這反應,很不要臉地放出赤火龍與它對峙。強大的等階壓制之下,地獄犬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可它依然顫抖著把樊冬擋在身後,像在害怕愛德華和赤火龍傷害樊冬。
這個人和它的另一個主人很像,可是不是它的另一個主人。
以前樊冬見到另一個主人會很高興,所以它才把那個人也當成主人,可是它現在感覺出樊冬並不高興。
所以,這個人不是他的另一個主人了!
地獄犬堅定地定在原地,迎視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