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都已經非常荒涼。
示意地獄犬躍下山坡,樊冬從地獄犬背上翻身下地。
地面覆蓋著一層紅褐色的泥土,上面寸草不生,只有被大火燒焦後的殘跡。這麼大一片平原,竟然已經荒棄了。四周空蕩蕩的,樊冬四下望去,只能看到一個矮瘦的老頭在田間拾取著什麼。
樊冬沿著翼馬的指示走向一個村落。
秋楓白和沈鳴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他眼前。
樊冬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秋先生!阿鳴!我比賽結束啦!”
秋楓白和沈鳴臉色本來有些沉重,聽到樊冬歡快的聲音後眉頭一鬆。沈鳴臉上露出了笑容:“殿下你來了?”
樊冬點了點頭,又問:“你們怎麼走到這邊來了?”
秋楓白說:“本來是過來找藥材,沒想到這片平原有些古怪,這裡的人都陸續搬走了。連阿鳴都找不出原由,只知道靈植們都不願意在這地方生長。”
樊冬說:“我剛才好像還看到個人啊。”
秋楓白讓樊冬坐下,細細道來:“這也是我們停留在這裡的原因。”他望向荒蕪的原野,“伍德是我以前一個朋友,曾經是一個軍人,退役後回到家鄉這邊耕作,原本日子過得不錯,沒想到不久之後,生活在這片平原上的人就陸續暴斃。再過一段時間,什麼都沒辦法在這片土地上生長了。平原上的人很快搬走了,伍德不甘心,一直留在這個地方想找出解決辦法。”
樊冬想到剛才原野上看到的那個傴僂身影,隱隱能感覺出那小老頭兒心裡承受著怎麼樣的絕望和痛苦。
樊冬說:“我出去看看。”
沈鳴說:“我和你一起去,殿下,記得不能碰這裡的食物和水。”
樊冬心中一動,點頭答應。沒想到剛走出門,就聽到那個小老頭兒中氣十足的吼聲:“小畜生!小畜生!那水不能喝!”小老頭兒口裡罵著畜生,語氣卻是關切無比。他健步如飛,拿著掃把飛奔而去,拼命拍打湊近泉邊喝水的地獄犬。
樊冬也嚇了一跳:“小黑!”
地獄犬無比依戀地在泉水邊嗅了嗅,回頭望向樊冬,眼睛裡透著渴望。翼馬在一邊哼哧兩聲,高高揚起頭,彷彿很瞧不上地獄犬的愚蠢。
樊冬走上前,蹲身觀察那透著古怪的泉水。這泉水的顏色黑中透紫,在陽光照射下帶著奇特的光澤。他訝異地望向地獄犬:“你想喝這個水?”
地獄犬猛甩尾巴。
樊冬謹慎地說:“不行,我要先分析一下這水有什麼成分,要不然你出了問題我沒辦法救你。”
地獄犬巴巴地望著樊冬。
樊冬取了一瓶水樣,和沈鳴一起折返。他去取翼馬時馬斯特曾經告訴他,地獄犬的骨骼之所以能隨心所欲地變化是因為它能吞食金屬強化自身,它們的骨骼能擁有各種金屬的特性!
地獄犬對這泉水這麼感興趣,應該是因為這泉水裡面存在著某些特殊金屬!重金屬汙染對於土地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真要特別嚴重的話,像這個平原一樣寸草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樊冬對這邊的金屬不是很瞭解,不知道它們到底有怎麼樣的毒性。
術業有專攻!
樊冬讓地獄犬守在這邊,叫翼馬帶自己去離這邊最近的鍛造師協會求助。他已經和皇家鍛造師們混得很熟,早就靠著厚臉皮要了個出入鍛造師協會的令牌。
樊冬簡單說明情況後,很快有人主動給他幫忙。
鍛造師們自由一套分析方法,分析結果很快擺在樊冬面前。
果然,水裡面有著幾種重金屬。
問題在於,這幾種重金屬似乎都沒有強烈的毒性,不至於造成眾人死亡。
樊冬提出另一個思路:“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這些金屬是伴生金屬,底下埋著的主礦脈是另一種毒性很強的金屬……地獄犬的喜好和其他異獸不一樣,毒性越大他越喜歡。”這也是他從馬斯特那裡聽來的。只不過馬斯特也沒有真正飼養過地獄犬,不敢保證地獄犬把毒物吃下去到底有沒有什麼害處。
樊冬不想拿自家大狗兒冒險。
鍛造師冥思苦想片刻,咬咬牙說:“我好像看過這樣的記載,不過一直沒遇到過,等我去查查那本手札。”
樊冬說:“麻煩了。”
鍛造師說:“不麻煩,如果平原的問題與這個有關,我們可得感謝您。”
這塊平原是他們這邊的管轄範圍,自從它出了問題之後他們賦稅得照繳,收成卻一點都沒有,大夥都為它頭疼著呢。
鍛造師進入協會的核心,翻找起那段記載。很快地,那位鍛造師從裡面走出來,神色凝重地對樊冬說:“也許您說得對,水裡那些金屬都屬於伴生金屬!”
樊冬問道:“那主礦脈到底是什麼金屬?”
鍛造師說:“我們要去看看才知道。”
他們?
這邊的鍛造師協會去年在考核時拿了個最末等,日子過得緊巴巴,正憋足勁要乾點事呢。
聽了樊冬的推測,又翻出典籍比對了一遍,整個鍛造師協會都坐不住了。假如他們能解決平原的問題,公爵大人一定會願意給鍛造師協會最大的支援!
樊冬重新出發。
翼馬在天上飛,一隊馬車在地上走,隊伍浩浩蕩蕩,讓不少行人佇步觀看。等察覺他們在往“死亡平原”那邊走,所有人都生出了好奇心。那些無所事事的閒漢嗅到了新鮮事的苗頭,紛紛綴在馬車隊伍的後方前往“死亡平原”。
那地方久住不行,看看熱鬧還是可以的。
翼馬飛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回到“死亡平原”上空,地獄犬一見樊冬回來,立刻上躥下跳,想博取樊冬的關注。
樊冬笑眯眯地把已經變回小黑狗的地獄犬抱進懷裡。
他說:“你是不是能找到你喜歡的食物在哪裡?”
地獄犬“汪汪”地叫了兩聲,躍下地面,撒開小短腿往平原中跑去。
老頭兒伍德遠遠看見鍛造師的“車隊”,眼眶倏然發紅。自從他們的故鄉變成“死亡平原”之後,已經多久沒見過這麼多人了?即使有商隊或軍隊經過,他們也從不停留,把這當成不祥之地!
伍德緊跟在樊冬身後,以免樊冬在平原上遇到什麼危險。
他看得出來,這位尊貴的殿下是平原的救星!
樊冬不知道有這麼一雙虔誠的眼睛把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
他跟著地獄犬跑了一段路,心臟突然猛跳了一下。
地獄犬停下了,樊冬也停下了。他半蹲在地上,伸手撫觸地面。地面彷彿能感受到他的試探,也如同有了心跳般,一下一下地搏動著。
那低低的節奏連成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在這裡……在這裡……需要你……需要你……請幫助我……”
樊冬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