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外那兩桶“洗澡水”。
夜已經深了,不少小動物小心翼翼地攀上葉片俯身喝水,有些沒扒住邊緣一頭扎進葉片裡的也不驚慌,反倒興奮地在裡面撲騰著。
似乎是有同伴回去通風報訊了,越來越多的動物聞訊而來,沒一會兒就把葉片裡的“洗澡水”喝了大半,啃噬起那圓圓的巨大葉片來。
它們顯然無法從這裡遷離或者不願從這裡遷離。
水和食物對它們來說都太珍貴了!
這些只有求生本能的小傢伙還挺可愛的。
樊冬說:“迪亞,來幫我。”他做了個小小的引流裝置,再次以靈石作為動力把湖水印象那兩片葉片裡。葉片似乎真的擁有淨化能力,黑黝黝的湖水流進去之後立刻化為潺潺清流。
水滿了出來,嘩啦啦地澆在往葉片用來的小動物身上。小動物們站在葉片周圍又跳又笑,興奮地怪叫著,聲音不算好聽,卻滿是看見生機的雀躍。
無論什麼時候,這種模樣都是讓人喜愛的。
樊冬說:“迪亞,還能再幫我做一個淨化陣法嗎?我給它們種幾棵這種葉子。”沒錯,他見這東西有趣,悄悄把補給點的一大半植物連根挖起,準備帶回去種點來玩兒。
看來出現在補給點的東西大多是有用的,不管有沒有擺在那張顯眼的桌上——只不過大家都只是按照習慣只取放在桌上的東西而已。
迪亞已經消耗了不少精神力,金髮美人主動說:“我來幫你吧。”
樊冬點點頭:“也好。”他很快佈置好陣法,指導金髮美人把靈石嵌入陣眼。金髮美人實力比迪亞高很多,陣法把湖岸覆蓋了一小片。
樊冬把幾株巨大的植物栽種到陣法內。
被移植到這麼糟糕的環境,它們的葉片有些萎蔫,過了一會兒它們才在月光撫慰下舒展開,盈盈翠翠地蔓延在湖岸,與它們靠近的湖水似乎慢慢變得清澈起來。
喝足了水的小動物們彷彿有靈性般圍攏在陣法周圍,一雙雙瑩潤的小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樊冬。
樊冬說:“這隻能治標不能治本。遇到這種事別人是救不了你們的,你們只能自救,比如幫你們棲息的樹木或者你們喜歡的食物把那些長了毒腺的根系弄斷,沒了宿主提供營養,毒腺很快會枯萎。別說你們沒有辦法,你們有爪子有牙齒——你們森林裡那些可憐的草木們才是真的沒辦法,你們回報它們的時候到了。”
小動物們像是聽懂了樊冬的話一樣,齊齊地朝樊冬一拜,四散開去。
樊冬打了個哈欠:“好睏……”一轉頭,金髮美人和迪亞都齊齊地盯著他,活像見了鬼。
樊冬眨巴著眼:“……睡覺睡覺……”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來著。
☆、第三十八章 共鳴
第二天清晨,樊冬睜開眼,正巧聽到外面幾人在議論著什麼。
樊冬洗漱完畢,清清爽爽地走了出去。
大個兒說:“慘,太慘了,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中毒的小東西?昨天還一隻都見不著呢!”
樊冬面無表情地走出去,迪亞和金髮美人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掃了一眼,只見不少植物周圍都伏趴著一些奄奄一息的動物屍體,看上去頗為可憐。要是那些習慣遷徙的生物,不可能會為這片遭了秧的森林作出這樣的犧牲。
都是些不願離開的可憐東西。
樊冬眼也不眨:“我做的。”
大個兒睜大眼。
樊冬說:“這些植物都長了毒腺,只有把它們對應的根系切斷才能阻止毒腺繼續繁衍下去。我要趕著去終點呢,沒空幫它們做這件事,只好叫它們自己用爪子和牙齒去解決。”
大個兒罵道:“怎麼可以這樣?它們都這麼可憐了,你還——”
樊冬說:“哦,不然你幫它們?”
大個兒說:“當然!”他一咬牙,“我幫!不就是砍斷那些根嗎?有什麼難的?”
樊冬笑眯眯:“即使有幾萬棵甚至幾十萬棵樹木?只要漏了一棵,這些毒腺又會死灰復燃,你等於白費功夫……”
大個兒:“……”
這不是要他們把整片叢林翻過來嗎?
樊冬呵呵一笑:“所以呢,在指責別人冷血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到。”
大個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抱著劍坐在一邊生悶氣。
樊冬走到一株被毒腺寄生的植物前抱起兩隻毛茸茸的捲毛兔,轉頭說:“迪亞,幫我守著。”
迪亞點點頭,也抱起劍守到樊冬帳篷前。樊冬取出藥爐,在腦海裡回憶毒液的氣味、性狀,再結合小動物們出現的症狀,他心裡隱約有了底。這種毒的毒性不算霸道,沾上後不會立刻致死,但會讓人渾身麻痺、抽搐、嘔吐,只有發展到下一重毒性時才會七竅流血、暴斃身亡。
樊冬凝神靜氣,用精神力“掃描”毒素在捲毛兔體內的分佈,在仔細分析捲毛兔的各項機能有什麼異常。呼吸急促、胃部收縮、肌肉僵直——
樊冬在腦海裡搭配著藥材。需要他有足夠的儲量,又要能解除這種毒性……
樊冬閉上眼。
兒時和老祖宗學醫的畫面一閃而過。
“為什麼一定要照著祖宗傳下來的方子增減?”
“因為藥物和藥物之間也會相互影響,雖然有的藥材藥效一樣,藥性卻不同。記住,一定要分清藥效和藥性,有時候兩兩相加有奇效,有時候兩兩相加要人命……”老祖宗臉上露出一抹得色,“放心吧,鼕鼕,我們家每一代都會有新方子出現!等你學紮實了,我會讓你寫新方的!”
然而沒有等到他學紮實的那天,老祖宗已經去世。
現在,沒有老祖宗在身邊指導,沒有從小熟悉的藥材,只有一本他才堪堪看完一遍的《藥典》。
他能做到嗎?
樊冬在腦海裡拼湊著解毒的藥方。
很快地,他想到了一條捷徑。
即使是在毒液蔓延的地方,也還生長著一些正常的植物。這些植物往往有抵抗毒性的藥效!照理說那圓筒葉片是最好的,只不過他帶來的不多,根本不夠用。
樊冬用精神力安撫好痛苦的捲毛兔,走出帳篷外。
迪亞四人都靜默地守在陣法裡。
大個兒一個人跑了出去,舉著劍一下一下地挖掘著,頭上大汗淋漓,眼神帶著幾分別人難以理解的堅定。
也是個傻蛋。
樊冬走過去問:“你叫什麼名字?”
大個兒錯愕地抬起頭看著他。接著想到樊冬的狠心,又埋頭挖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我笨,我沒用,能砍幾根就幾根……”
樊冬也沒再問。他說:“你這麼想幫它們?”
大個兒說:“不,我其實沒那麼想幫它們,我只是心裡難受,看著它們這樣,心裡難受。”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