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漏洞眼線才是重中之重。
首先,這漏洞並不像是藍東亭鑿出來的。若真是,也不會用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幼帝和藍東亭謀的是大慶的皇權,誰會在乎薛嘉禾的生母、如今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員續絃妻子?
其次,陳夫人剛回到汴京不久,不像早是局中之人,那對方究竟是早就聯絡上了她埋下這根暗線,還是在這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便發現陳夫人的身份,並且取得了她的信任?
容決緩慢地摩挲著佩劍,思索了許久,最後起身將烏黑髮亮的長弓掛回了架上,起身又去了一趟陳家。
這次,他沒有同前幾次一樣大張旗鼓出現在人前,而是輕輕鬆鬆從陳家側邊的牆上翻了進去,直接到了陳執銳的院子裡。
陳夫人若鐵了心要兒子裝病在這次國子監的鬥毆中獲利,這會兒陳執銳應該仍“臥病在床”,陳夫人也應該正衣不解帶地在床邊照顧著他。
陳家不是什麼重兵把守之地,容決突入其中簡單得很,避開眼線便落到了屋子的側邊陰影中。
屋裡隱隱約約能聽得見說話的聲音。
陳執銳正詢問陳夫人,“母親,兒子什麼時候才能下床?國子監還沒有復課嗎?”
“休學半月,你的傷勢可不能耽擱,在家也能讀書,你只管放心看書吧。”陳夫人柔聲安慰。
“可兒子好不容易才讓國子監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家子弟吃了個大虧!”陳執銳那一板一眼的聲音終於有些急了,“要這時候當了縮頭烏龜,他們肯定當我是怕了他們,很快又會看不起我了!”
“不會,”陳夫人笑著說道,“等你再回國子監的時候,沒人敢看不起你。但你可要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決不能將自己拿錢給別的學生的事情說漏嘴了。”
陳執銳乖乖應了是,又好奇,“母親怎麼知道我必然無事?”
陳夫人輕描淡寫地說,“我認識箇舊人,託他幫了忙保你,定然無憂的。”
將陳執銳哄住了後,陳夫人便出了屋子,才走沒幾步,便聽見有人在側旁沉沉地喚了一聲陳夫人,下意識一轉頭便看見容決站在不遠處樹下,嚇得胃裡一緊,打了個寒顫,險些腿軟。
這次回到汴京,又再次見到容決的時候,陳夫人就意識到這位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已經同她記憶中那個少年不太一樣了。
彼時少年雖然眼神雪亮,到底沒這一身攝人的威壓和殺意,而陳夫人本就是個家宅婦人,過了幾年苦日子,又當了十年富商妻子,再沒接觸過皇城中手握實權的人,見容決一面都心驚膽戰。
即便容決對她仍有尊重和念舊,陳夫人也並不敢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更何況此時……陳夫人是實打實的做賊心虛呢。
她想到自己方才和兒子說的話,又想到自己昨日在朱雀步道上和容決對上的那一眼,嚥了口口水才好不容易掛起笑容,慢慢走向了容決,笑道,“你怎麼來了?也沒有下人通傳。”
容決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半晌,直到陳夫人不堪重壓地低下臉去嘴唇顫抖,才道,“陳夫人還要騙下去?”
陳夫人的肩膀抖了抖,“看來你都聽見了。”她豁出去似的抬頭看向容決,眼底帶著血絲,“那我只問一句,這忙,你幫還是不幫?”
“我小時候,遠哥和夫人一起教導過我,身正便百毒不侵,我至今都記著。”容決道,“我如今的所有,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踏實走出來的,不曾走過一次歪路,夫人卻忘了自己說的話。”
“你可知我為何如此?”陳夫人咬緊牙關,“當年執銳出來得兇險,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一個孩子,叫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執銳不成才?為了他能走上康莊大道,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什麼都可以做!”
容決沒說話,但陳夫人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冷笑一聲搶白。
“你是不是還想說阿禾?她雖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但我和她的情誼早在十年前就斷了,我固然對她有兩分歉疚,生恩養恩也還了個乾淨,只有執銳是我如今唯一的孩子,她能和我的兒子比?”
容決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半晌,腦中閃過幼時和如今許多畫面,最後還是不容置疑地道,“遠哥不會同意我幫夫人這麼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說來,陳夫人這個角色算是看劇時有感而發,不知道有人看過致命武器美劇版沒有。
裡面主角他爹簡直更渣啊!小時候家暴,後來去坐牢,耍手段利用主角出獄,期間有了另一個寵愛的兒子,最後主角還是死在這個親弟弟手裡……
(雖然是因為要換主角所以魔改了劇情,但還是給我留下了心理陰影)
第43章
“他都死了!”陳夫人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而後劇烈喘息著握緊了拳頭,“容決,我只這一個請求,你先前問我的我都答了,玉牌你也拿走給阿禾了,此後我不會再勞煩你一點一滴,只是這一次——”
“誰告訴你我將玉牌給了薛嘉禾?”容決打斷了她。
陳夫人的表情一僵。
“又是誰告訴你薛嘉禾將玉牌埋在了什麼地方?”
“我……”陳夫人的眼神不自覺地撇了開去,顯得有些慌亂,“我是從……”
“你昨日同我遇見,險些讓薛嘉禾撞見,真的只是巧合?”
容決三連質問下,陳夫人終於忍不住後退了兩步,“我昨日真的是去取玉牌——我視若性命的東西,你拿去便也罷了,我知你不會糟蹋它,可你給了阿禾,她居然又給摔碎了,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才去找的,你帶著她出門的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
“那人是誰?”容決森然道,“知道此事的人,我兩隻手就能數得出來,其中哪一個洩露給了你?”
“我……我也不知道,”陳夫人連連搖頭,“有人偷偷給我送了信,裝成是拜帖的模樣,裡面寫了這些事情。”
“拜帖呢?”
陳夫人瑟縮道,“我怕叫人發現,當場便連盒子一起燒了,再去門口尋那人時,他早就藉口有事離開了。”
這人顯然有備而來,既調動了陳夫人,又將自己的行蹤好好地隱藏住了,容決發覺得晚了,這時候想再找前一天消失的人便有些困難。
容決皺眉想了片刻,又道,“此人只聯絡過你一次?”
“就這一次。”陳夫人點頭,“我也是因為掛心玉牌,才信了這一次……”
將定情玉牌交出去的時候,陳夫人本就是十分不情願的,可容決親自開口,她又想著先賣容決一個好,才沒辦法給了他。
等見到拜帖裡寫到玉牌竟被薛嘉禾摔碎後扔出去埋了,陳夫人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唸了幾句不孝,最後還是決心出門一探,還真給找著了埋下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