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實錄》中。
一個偏癱,以一種極為刺激的法子,最後成功有了觸感, 在經過數月療養,與常人一般行走無礙,可謂是上天眷顧。
其中部分口服的刺激藥, 以及針灸法子, 還是海外之人與太醫院一道商討出來的。算是第一場醫學罕見的“跨國合作”。
書裡寥寥幾筆中,還提點了一句, 時隔一年,誕下一子,母子平安。
當然此刻的眾人還並不知道這後頭的事情,心裡頭沒一個是有把握的, 還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蕭子鴻並沒有在意藺淑的病如何。
他派了人守著姚家,護著那兩個孩子,希望他們能平安度過這一年。
來年他去南京, 才能帶兩個孩子在身邊。
除去孩子之外,他還在思考著另一個事。關於佛郎機國。這事他沒有和舒淺講過多少,以前提過一回, 後來全當無事發生, 連水師大勝佛郎機人,他都不曾向舒淺解釋什麼。
有的事情,越解釋, 越是容易透露點事。
“這地方,還是要早日解決了才好。”蕭子鴻垂著眼,思考著後來外頭的局勢。海禁之後,朝中對外來的訊息知道的越來越少。
那會兒由於海外太亂,不少國家朝貢都不來了。
偶爾有人上門求助,他確實會尋人去。但這路途遙遠,損耗太大,全然是給足小國面子,害了自家將士。路上碰到海盜,大多折了。
後來他乾脆將這些上門求助的事情扔給了太監。
那些個太監心裡面都門清,全攔在了外頭。
於是,徹底海禁。
不是蕭子鴻想要海禁,可那會兒不得不海禁。他能護著點天下,先護著點天下。再多的也顧不過來了。
如今一想,確實是當年想得還不足了。有時在繁榮時期,傷筋動骨一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百姓比他想象中要能幹的多。
比如崇明教。
李公公在旁邊聽著,半聲都沒有吭,生怕驚擾了陛下。
“得了。海商引提上。佛郎機國,提上。還有……歐暹巴?提上。”蕭子鴻隨意取了一張紙,在上頭按序寫著。
每一個字都在今後掀起巨大波瀾。
此刻的佛郎機國。
一位佛郎機人顫著身子,往後挪動了一下。
面前的貴族面上陰狠,惡意辱罵著遙遠的東方。
這佛郎機人聽著,在心中忍不住將那貴族的話一一反駁。
貴族說著別人粗魯,可難道出海以貿易為名,實則攻打各地水師,搜刮各地財寶,殺虐各地普通異國人,就不是粗魯的行徑麼?
上回被運回來的黑奴,一搜船上就關押了好幾百人。
他們還將其運送到別的地方,讓這些黑奴去做極苦的工作,只給少量的糧食,而生病治療的藥是完全不給的。病了就只能等死。
並不是所有的佛郎機人都認同。
可外出帶來的巨大財富,以及能讓自己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惡意,似乎將所有人的雙眼都蒙上了。紅彤彤恍若來自地下的雙眼,上了船出了海,好似帶來的是無上的榮耀。
是……榮耀麼?
他跟著貴族一道去過碼頭,看到過隨意丟棄到海中的屍體。
即便知道那是努力,他也於心不忍。
哪裡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被東方人打敗,也是咎由自取的!
可他不敢說。
面前的人只要樂意,能夠輕易用火丨槍爆了他的腦袋。他還想要活著,活久一點。更不想要和那群奴隸一樣生不如死。
貴族罵完了東方,又開始罵國內的繼承者們。
上天似乎並不眷顧他們這個越來越強盛的國度,佛郎機國女王剛剛逝世,年紀輕輕的新王整日做著美夢,幻想著能夠佔領所有的國度,並將紅衣教主推廣出去。
他甚至將紅衣教主立為了下一任君主。
這可真是荒唐至極。
要知道那老傢伙指不定比著年輕的新王死得還要早。
就在他惡意揣度著這群人時,外面匆忙有人來報:“王,戰死了!”
貴族腦袋一懵。
他剛咒罵過新王,可沒說真想要讓人馬上就死。
這回戰爭,國中剛派出了大量的精銳。
本就因為東方而損失了一批佛郎機人,莫不是這回還要損失一回?
那紅衣教主絕對在位做不長,如今勢頭最大的三個人,其中甚至有個是附屬國的君主。要是被他爭取到了佛郎機國,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惡狠狠瞪視著面前的人:“怎麼回事?你快詳細說來!”
還能怎麼回事呢?
佛郎機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也會疲憊,也會飢餓。他們在新王的帶領下剛剛登岸到要攻打的國度,新王一定要眾人繼續趕路。
趕了沒多久,迎面遇上了敵人。
年輕的新王十五未到,根本不會打仗,也從未上過戰場,胡亂指揮自亂陣腳,很快就被人尋到且誅殺了。
餘下的佛郎機人死得死,逃得逃,亂成了一片。
僥倖活下來的人,也對新王充滿了怨恨。
貴族聽完後,整個人陷入了抑鬱。
他隨後掀翻了桌子,打破了屋裡的陳設。許久之後,他才咬牙切齒說著:“絕不能讓那人當上王。”
旁的佛朗機人都極為恐懼,知道這位貴族說的是誰。
“還有東方……”牙縫裡透露出的恨意,根本就沒有經過掩飾。
遙遠地方由於內亂,自己就亂成了一鍋子。
舒淺對此是半點沒知道。
因為太遠了,訊息傳來個把月後,到不知道過時多久了。
且沿海的參將十分有才能,和紅六一起搭檔後,愣是將周邊的幾個小島國全部都整頓了個乾淨。那些個潛藏在裡頭的外來探子,都被挖出了不少。
周邊安全,崇明教生意都好做了不少。不會有兇殘海盜掠奪,不會被強行徵收買路錢,這樣的航線是商人最愛的航線。
安全,只要想著如何能賺錢就成。
天冷,崇明教也不走遠,就幾個小島之間來回買賣點有意思的玩意,還互相道賀,迎接即將而來的新一年,祝來年依舊風調雨順,且發財。
梁又鋒自從當了崇明州的知州,每回秋日收到崇明教交上來的稅,都會樂得找不著人。
他以前看著姚旭是覺得:唉,不容易啊。
現在看姚旭不一樣了,心裡頭想著:出息啊,不愧是我的學生。
去年光崇明教上交上來的糧食、白銀,甚至是絲絹,就完全超過了以前他在瀛洲收的那些。別提今年,量更大了,朝廷所需的那些,半月收齊完全沒有什麼問題。
旁的幾個州縣看著他羨慕得都恨不得請他去喝茶,好問問這裡頭有沒有什麼油水好撈。
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