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模糊溫暖的笑臉。而昨晚的夢卻大不相同。
夢中漫天遍野的紅,到處都被血染上了鮮豔的顏色,每一步行走都踏著森森的白骨,一路上他看到了被他處死的侍女,毒死的同期夥伴,虐待過他最後被他一刀一刀凌遲處死的某家家主,他們嘴裡噴湧著鮮血,死在了他的身後。
然後他看到了暗,面無表情的暗,看著他抬起手,用手中黑刀割破了自己的脖子,暗也死了。
他面色僵硬,維持著最後的高傲,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王座,即使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一個傾墨瘋瘋癲癲的在他面前大喊。
“就算你陰謀用盡得到了這天下又能怎麼樣!”
“你得不到的!永遠都得不到!”
“你得到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天下!”
“只有你一個人的天下!”
然後傾墨也死了。
風月呆呆的坐在他的王座,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可是,那又如何?
他痴痴的笑了起來,神色間盡顯瘋狂。不是早就下定決心了嗎?想要得到的,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失去一切,也要得到。
然後他醒了,今天是他當上武林盟主的日子。
風月一步步走向正中的座椅,到了座椅前,瀟灑的一甩後袍坐了上去,看著兩側僵硬的人群,挑唇一笑。
“怎麼,本座當你們的武林盟主,可是不開心?”
眾人禁聲,沒人敢說話,甚至連正大光明的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風月見此,抬手輕輕一揮,便有一人頭顱飛起後又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動了幾圈,那人身體還保持著生前的姿勢,僵硬的坐著,從齊根而斷的脖頸噴濺出的鮮血濺了他身邊幾人一頭一臉。
“我再問你們一遍,可是不開心?”
“開、開心……”
“開心……”
陸陸續續有人小聲答道,風月像是稍微有點滿意的點點頭,又說:“開心,怎麼不笑?”
眾人不敢出聲。
“笑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漸漸的,僵硬的笑聲響起,逐漸連成了成片的笑聲,不知道的,聽聲音還以為是發生了多麼有趣好笑的事情,只是這笑聲,無論怎麼聽起來,都透著那麼一絲怪異。
暗抱著黑刀待在無人注視到的暗處,身邊站著一掃往日頹廢打理整潔的碧落。
“他這是瘋了吧?”碧落輕聲說道。
暗眉頭輕堵,看著風月狀若癲狂的姿態並不言語。
碧落也沒指望暗能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怕是沒瘋,也離瘋不遠了。”說罷,嗤笑一聲,似是嘲諷風月,又像是自諷。
盟主宴歇。
江湖人心惶惶,本以為的風月為新任武林盟主,將會迎來的腥風血雨,卻通通沒有到來。
相反,風月將這個江湖的大大小小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條,就算是如此,他不分善惡,嗜殺成性的名頭,三年五載的,怕是也消不下去。
這日,暗來到拜月教中長廊盡頭的涼亭。
已是深冬,涼亭四周開滿料峭的寒梅,涼亭內燃著火爐,四周掛著帷幔,倒是不太冷。
風月一身薄紗躺在鋪滿獸皮的竹榻上,手中握著瓷白細頸的酒壺,一口一口的灌著酒。
竹榻旁的石桌上,正溫著好幾壺的美酒。
風月見暗到來,也不驚訝,飲酒的動作不停,只是輕聲說了句:“你來了。”
“我來取藥。”暗沉聲說道。
風月抬頭看著他,似乎是不解,“什麼藥?”
暗見他裝傻,不為所動,只自顧自的說道:“傾墨的解藥。”
“傾墨?傾墨又是誰?”風月反問,眉頭輕輕皺起,像是真的不記得一般。
暗不欲與他糾纏,只硬邦邦的伸出手,“解藥!”
風月坐起身體,看著面前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掌心覆蓋著薄繭,手向前一伸,竟是將手中酒壺放到了暗的手裡。
“你想喝酒?跟我直說便是。”
暗握著酒壺身體一頓,一雙犀利的眸子上上下下的在風月身上搜尋,似乎是在判斷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喏,喝呀!看我做什麼!”風月下巴一抬,指向酒壺,示意他喝。
暗抬手就摔碎了手中酒壺,清香的酒液濺了一地。
“嘖,可惜了,這可是上好的百花釀。”風月看著地上的碎酒壺,喃喃自語。
“風月!給我解藥!”暗厲聲喝道,眉宇間盡顯不耐煩之色。
“風月……你很久,不曾叫過我的名字了……”風月呢喃,話落又自己打斷了自己,“解藥?怕是用不上了。”
“此話何意?”暗握緊黑刀,大有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就要上前一刀砍了他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風月撇嘴,又重新拿了一壺酒,躺會竹榻,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我已幫你得到武林盟主!”暗拔刀狠狠砍了過去,花崗岩的石桌就被當中劈成了兩半,上面的酒壺茶盞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你想拿瞭解藥,帶傾墨碧落離開罷。”風雨篤定的說道。
“你當我不知道碧落一直在裝瘋賣傻麼?”
“他願意裝,我就陪他裝,不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不過,碧落是裝傻,傾墨,卻是真傻了。”
一直躲在暗處的碧落聽到此,忍不住衝了上來。
“風月!你把傾墨怎麼了!”
“呵~”風月一聲冷笑。
“正主都到了呢。”
“風月!我問你話呢!你將傾墨怎麼了!何為是真的傻了?”碧落抓狂的問著風月,語氣裡的擔心,顯而易見。
“你倒是擔心他。”風月看向碧落,語氣冷漠。
“明明我們四個一起長大,你們何時曾擔心過我?”
碧落聽聞一頓,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如若不是他自己耍盡陰謀手段,他們四人,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傾墨身中兩種劇毒,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雖然還是給他解了毒,但是在兩種強悍劇毒的衝擊下,腦子已經被燒壞了,如今,跟三歲稚兒也差不多。”風月平淡的說著。傾墨變傻,才不是因為他發現的晚,他的行動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怎麼會發現不了呢,只不過是故意的罷了。
想到夢中,傾墨一聲一聲的大喊‘你一個人的天下’,竹昑眸色漸深,是你活該罷了。
碧落聽聞,倒退一步,“傾墨在哪?把他還給我!”
“還給你?”風月站起來,靠近碧落。
“把他給你,我拿什麼控制住暗呢?”風月抬頭認認真真的看著碧落的臉,看著他臉上掙扎的神色,簡直愉悅及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暗突然問道。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