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今天一整天神經都繃得太緊,可能因為今晚熬得太晚,更可能是蕭然得到了林晰的再一次親口保證,使他信服。在這樣的輕撫下,蕭然的眼皮開始慢慢發重,沒一會兒思維就糊成一片,朦朦朧朧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感覺林晰在親吻他,似乎帶著嘆息的在他耳邊低喃,“你喜歡音樂,我知道……”
如果說林晰答應蕭然,在考試結束前都不會再碰他的承諾算是給了蕭然一個意外之喜,那麼蕭然平靜的在家複習了兩天之後,被林晰告知自己的西方古典音樂教授將應邀到家、提供額外的個別輔導就稱得上是驚喜了——董教授這個人一向嚴厲,不留情面,根據師哥師姐們的經驗,此小老頭對考試的鐵面無私說成油鹽不進也不為過。據蕭然所知,董教授從來不給學生畫考前範圍,也沒聽說過給誰開過小灶,如今到他家裡來做考前特別輔導,在距離考試僅僅一週的時間內——這跟幫著蕭然考試作弊有什麼兩樣?
“教授他……”
“高興麼?”林晰特意給蕭然請的,這只是其中之一,還有另一門課的老師後天會來。
蕭然當然高興,尤其西方音樂史是他最擔心的一門課。但是……“教授怎麼會答應來我家做特別考前輔導?”
“我跟你們教授談過,說你前兩週生病耽誤了課程,你的教授很通情達理,決定給你考前規劃一下。”“你就這樣說,教授就答應了?”蕭然不敢相信。雖然他確實是比較受教授寵愛的學生之一。
林晰逗逗蕭然的下巴,“為什不?包括研究生院在內,你也是你們作曲專業七年之內唯一一個全優記錄保持者。他總要給你補一個機會,才叫公平。”
“那我……是不是……”蕭然高興的同時,也有點不知所措,教授的特別小灶,他是不是應該給教授意思意思一下?他的意思是——補習費——好吧,他知道這很俗,或者更像對教授的一種侮辱。憑藉董教授在國內音樂界的身份,當然不是說給補習費就能請過來的人物,但是蕭然總覺得要做點什麼表達謝意!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林晰把人送進書房,“好好複習,認真聽教授講解就是對你對你們老師最好的報答了。”
“可是……”
林晰低頭把人親了個七暈八素,最後蕭然是被林晰眼睛裡的那團闇火給嚇跑的。
但蕭然出來吃晚飯的時候,還在糾結於謝師禮的問題,給錢是肯定不行的,那該送什麼才能表達他的感謝呢?
“人是我請來的,答謝自然不用你來操心。”
“那怎麼能行……”蕭然低聲嘀咕,心裡有點小別扭。既為林晰承諾解決這個難題而鬆口氣,又為他不知名的感謝方法而緊張——林晰是什麼人,黑社會大流氓頭子,他能指望這夥土匪會找到適當的方式感謝一個音樂家?
林晰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蕭然心中腹誹,還安慰他,“我承認這個世界上有錢不能擺平的事情,但你教授這個級別的硬骨頭,還差得遠呢。”
“什……什麼意思?”蕭然小臉都綠了,忍不住腦補:一個大流氓派下兩個黑社會小流氓,身上左青龍、右白虎的光著膀子,啪嗒——大沓鈔票在董教授面前那麼一摔——隨口再撂下幾句‘不許叫林蕭然掛科,只能給成績優秀’之類的狠話,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
“意思是你只需要認真複習就好。”林晰夾了一塊蛋黃南瓜塞到蕭然的嘴裡。看他那表情,林晰憋了口心氣兒。
林晰就算是黑社會,那也是層次很高的黑社會,直接送真金白銀這種低階手法,就算對方不要臉面的好意思拿,太子爺都不好意思給!是的,像董教授這種身份的人當然不會被區區紅包收買,但如果林晰特別承諾為他請個交響樂團,讓這愛樂成痴的老頭兒在某交響樂專場當一把領銜大提琴過過癮呢?這禮物聽著高雅極了,但對於林晰來說,跟送紅包並不差別——無非是錢多錢少的區別罷了。
每個人都有一個可以被收買的價碼,林晰一直這樣認為,到目前為止他也確實還沒有找到例外——蕭然當然也不是例外,瞧,在考試前,給他請個考前輔導老師,這不就是一種有效的攻心價碼麼?林晰的手段有很多,一樣一樣慢慢抖,一輩子都抖不完,所以,他的鋼琴小王子這輩子都別想從他手裡逃掉!
10、他一直在等...
林蕭然作為一個全優生,對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他覺得這學期自己學的糟糕透頂,但是在別人的眼裡,可能並沒有糟糕到真正糟糕的地步。至少一向嚴厲的董教授真的到蕭然家裡給他補習的時候,教授本身對蕭然的學習態度和質量都給予了肯定,說是給蕭然考前開小灶,但從教授最後離開時的滿意程度判斷,如果不意外,蕭然考試成績應該是優秀。
至於蕭然更有把握的復調音樂這門課……
反正以林晰為首的這幫黑社會樂盲搞不清楚到底這是怎樣的一門學科,一整天,就看這對師徒在林宅客廳裡互動彈鋼琴,彈完鋼琴,聽唱片,聽完唱片,看歌劇……在家足足開了一天的音樂會,然後這位教授沒有像董教授那樣遵守原則,非常滿意的直言不諱:他會給蕭然一個考試高分,然後就笑眯眯的離開了。
然後,到了考試周。
西方音樂史的考試沒有什麼好說的,很中規中矩的常規考試,但復調音樂就是比較特別的實踐類考試了,就是說考官和考生是一對一、面對面的‘單耍’,每個人限時三十分鐘。考試時間確實不長,但架不住考生有六十幾位呢,蕭然的主講教授帶著五個助教一起分擔,就這也得從上午九點開始,一直考到下午五點。
考官們在教室裡得辛苦一天,考生在教室外也很辛苦——想想吧,所有考生按教務處隨機排座位號的次序來,考試開始之前誰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假如你不幸排到了最後一號,那就等吧!
結果,這個星期四一大早,到視聽室考場門口一看考試排號,蕭然還真的不幸被排在了下午。之前蕭然跟林晰提過這門考試的特殊性,如今確定了時間,他便跟隨性的司機和保鏢招呼了一聲,別讓他們站在樓外傻等了。
蕭然少爺是個心軟好性兒的,相處短短兩週多,滿屋子保鏢都知道。對蕭然少爺的體貼,司機回頭跟林晰報備,但這種‘壞訊息’並不能影響林晰今天有個好心情,遵守約定餓了太子爺快倆星期了,如今解禁終於來臨,當然不差這一時三刻,林晰很沒計較的大手一揮,吩咐他們在校門口停車場等,隨時恭候蕭然少爺考試得勝歸來。
得承認蕭然跟他們報備的考場規矩確實沒有撒謊,但是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等保鏢和司機終於從視線中消失之後,蕭然直接直接叫住了一同班兄弟,“何濤,能跟你商量個事兒麼……”
跟同學打個商量,跟教授遞句小話,蕭然就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