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期的自己倒映在螢幕上。
“唉,你聽聽,你聽聽!”
傅景看了他一眼。
娃娃臉完全沒注意到他表情:“交響樂演奏竟然有主持人暖場,這軍校搞什麼鬼。”
“……這裡是海穆達爾德軍事學院。”
“是啊。還扔花,當我們是什麼。賣唱的嗎?真是一幫土——”
“閉嘴。”
“……”
“我要看譜了。”
娃娃臉縮著肩膀嘟嘟囔囔地退了回去。
傅景平靜地翻開曲譜,內心卻掀起了驚濤巨浪。他明明記得自己正在和秘書商量什麼品種的狗不親人,怎麼會回到高中。關鍵學校樂團從沒來遲柏峰的學院演出過。
此時舞臺再度升起,所有人坐直就緒,等他們重新出現在臺上,觀眾掌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指揮昂首闊步地來到指揮台上,整了整袖口,抬起右手輕輕一挑。
最後一排的長號手先吹響第一個音節,緊跟後面的是行軍小軍鼓,再是大小圓號和長笛,直到雙手用力挽起重重放下,所有人在第一個強拍同時奏起海穆達爾德軍校的校歌。
傅景早已記不清曲譜,更加讓他頭疼的是指揮充滿戲劇性的動作,光是想辦法辨認手勢就讓他不暇顧及,哪裡還有精力留意臺下是否有遲柏峰。
返場曲得到全場一致認可,指揮在歡呼中帶領眾人鞠躬,這一次過後幕布再沒拉開。
舞臺下眾人都在收拾樂器,領隊老師讓同學們上樓後按管絃分組排隊。
娃娃臉說:“電梯那邊好多人啊。”
急著想跑上去找人的傅景直接跑向樓梯。
“老師說在後臺不能跑!”
“放開。”
抓住他燕尾服下襬不鬆手的娃娃臉諾諾:“真的,老師說了發現要被扣分……”
傅景拽過衣襬,提著琴箱大步走上樓梯。
“等等我啊。”娃娃臉跟在他後面問,“你在找什麼?”
地下後臺共三層,傅景邊上樓邊張望有沒有遲柏峰身影。
娃娃臉只好說:“我姐姐就是這間軍校的,找路我比你熟。”
傅景剛要細問,就看到遲柏峰站在走廊盡頭。現在的他要黑一點,才成年的臉部輪廓還未硬朗,頭髮剃得很短,穿著軍校生的作戰服,被幾個女生圍住,正笑著跟她們說話。
“怎麼啦?”娃娃臉踮起腳順著傅景的視線看去,立即酸溜溜地說,“我以為是什麼呢,就他啊。”
傅景轉頭看他。
見他願意聽自己八卦,娃娃臉頓時興致勃勃:“他就是遲柏峰,校草,特別那啥。你懂得,你看他跟誰都聊,到處留情,你說這種人當什麼……”娃娃臉的聲音在傅景的視線下越來越小,最後他蔫蔫地說,“我知道了,你要找的就是他。”
“你們還走不走了?”後面抱著長笛包的男生拍了拍娃娃臉的肩膀,“讓路啊。”
傅景側身讓路,卻一腳踩歪。
“小心!”
“啊啊啊!”娃娃臉大叫,“琴琴琴!!!”
向後倒去的傅景下意識抱緊琴包,後背結結實實撞在了樓梯階梯上,痛得當場說不出話來。
周圍頓時嚷嚷起來。“讓一下呀!”“前面怎麼不走?”“是不是摔了?”“前面是小提琴組嗎?”“撞壞小提琴了?”“琴撞壞了?!”
“我的天,你沒事吧。”娃娃臉看傅景疼得哆嗦,連忙幫他拿過琴包,“你能起來嗎?”
試圖撐著坐起來的傅景手都在抖。
“手給我。”
傅景抬起頭。
“胳膊勾住我脖子。”遲柏峰的左臂穿過他腋下,手臂繞過後背托住另一邊的肩膀,二話不說直接架著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扯動筋肉,摔傷的後背痠痛難當,傅景忍不住低聲喊疼。
“忍一忍,我帶你去醫務室。”遲柏峰帶著他走了兩步,見他表情痛苦,又說,“或者我揹你。”
“背過去也太丟……”娃娃臉話還沒說完,就見傅景主動伏在他的背上,等著被揹走。
“……”
看著遲柏峰背起傅景大步地離開,提著兩個琴包的娃娃臉跟在後面小跑:“你們等我啊!”
路上兩人得到不少人的注視,傅景有些不好意思,習慣地把臉埋在遲柏峰的肩上。
“痛?在忍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謝謝你。”
“你不用這麼客氣。”
這會兒傅景才想來他們是第一次見面,摟著他的脖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遲柏峰。”遲柏峰頓了頓,“我知道你是傅景。我今天看了你們的演奏,你是樂團首席,你彈得特別好!”
“彈?”
“我說錯了。”遲柏峰緊張到說話沒半點底氣,“我就是想表達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拉小提琴的。”
現在的遲柏峰也不過是剛升入大學的男孩,傅景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耳廓倍感新奇。
還好醫務室不遠,遲柏峰小跑沒五分鐘就到了。他把傅景放到床上。
“陸醫生在不在?”
身著白大褂的校醫揣著袖子走過來:“你今天又送哪個妹妹過來?”
“……說什麼。是這個同學摔到背了。”
“來,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遲柏峰趕緊把頂上的簾子拉下來。
校醫疑惑地問:“你幹嗎?都是男生。”
“他不是我們學校的。”
“這還按學校分性別?”校醫上下打量他,“你是怎麼了?平時看你背那些女同學也沒這麼緊張,都說說笑笑很開心嘛。難道是你撞的人?”
“不是我!”遲柏峰急了,“什麼叫——我揹她們,我揹她們都是、都是同學間的互相幫助。”
“怎麼她們就不讓別人背呢?”
“……”
面對傅景探究的目光,遲柏峰憋了半天說:“那我下次不背了。”
“同學你也別笑了。”校醫敲了敲傅景的肩膀,“衣服脫了我看看。”
傅景脫去上衣。
遲柏峰盯著他的白皙的後背,有些移不開視線了。
“怎麼樣?”傅景問。
校醫說:“不重。”
遲柏峰說:“好看。”
“……”
“不,我是說他傷得不難看。”
“是沒傷出給花來給你誇一誇。”校醫直接把他轟了出去,“別礙事。”
“我這學期的醫療額度可以借給他。”遲柏峰扒著門框,“用那個機子好得快。”
“要你多事。”說完,校醫直接關上了門。
軍校配備的醫療艙種類齊全,傅景被校醫安排進去治療挫傷。
躺在床上的傅景時不時往窗戶那邊看,等校醫走後,迫不及待打開了窗,趴著窗外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遲柏峰。
“你在窗戶邊做什麼?”開門進來的遲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