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劃過的是,如盛夏傍晚燃起的火燒雲一般的顏色。
噁心的想吐。
偏又覺得想哭。
上一次看見南安的火燒雲,還是阿婆走的那一日。
難得的在秋日裡還能瞧見那麼濃豔的火燒雲。
夏花事了,秋風滾了火燒雲,染得南安的天都顯得溫柔繾綣了起來。
像是阿婆的手拂過她額髮的溫柔。
顏曉色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又感覺有冰涼的液體流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她猛地驚醒。
雪白的房間,陌生的環境。
她被裹在粗糲的被子裡頭,一隻手被固定在床頭,正在吊水。
屋子裡很靜,她轉了個頭,差點沒嚇的跳起來。
床邊坐了個火燒雲,他正低著頭滑手機。
一隻腿踩在地上,另一隻就蹬在了她的床邊。
一雙大長腿裹在漆黑的牛仔褲裡頭,越發顯得清瘦。
“你……”
許愈抬眼看了她一眼,收了手機,把眉頭皺起來,“你水土不服不會說?要真出了什麼事,你想叫誰收拾你?”
還不是他媽。
許愈眼神不耐煩,想起剛才醫務室醫生的話,“有些人就和小貓咪一樣,對陌生的環境有牴觸心理,這個心理就會反應到身體上,通常叫做水土不服。”
還小貓咪呢,他嗤笑。
他看了她一眼,她整個人都被包在泛黃的被子裡。
略微枯黃的頭髮攏在臉頰兩旁,臉上還有還未消完的紅疹。
真是醜的可以。
可一雙大眼睛裡頭帶了盈盈水光,似乎只要她輕輕一眨就能落下來。
這倒是有那麼一點點像小貓咪了。
也真是夠可憐的。
許愈的腳輕輕點了點她的床邊,帶的病床搖出“咯吱”的聲音。
“我警告你,下次再出這麼些麻煩的事,就要你好看。”
回家
等到身上的紅疹退的差不多了,顏曉色才從醫務室裡出來。
許愈是早就不見了。
想來是不耐煩看到她吧。
顏曉色回了教室,正在上物理課,物理老師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小同學十分眼生。
“你是我們班的嗎?”
顏曉色連忙看了一眼腦門上的門牌,見是高一(12)班,才鬆了口氣。
教室裡已經有人站起來了,“老師,這是我們班今天剛轉來的,我的同桌。”
顏曉色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又小聲的對張宕翡說了句謝謝。
這一整天,就顧著和別人說謝謝了。
張宕翡把書支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頭,“你還好吧?”
她嗯了一聲,“說是水土不服,沒關係的。”
他略微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了,還不舒服就請假回家啊。”
顏曉色捏住裙襬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她噁心想吐的症狀已經壓了下去了,可是還是覺得渾身有點癢。
她得要等到放學的點,讓白茹來接她才可以回去。
還不認得路。
今天早上來的路上,看到這裡的交通縱橫,七拐八拐的,又有無數立交橋。
估計短時間她也認不清這路的。
快到下課的點,前頭突然扔過來一個小紙團。
正落在了顏曉色的課本最當中,她飛速的把那紙團捏在手心藏在桌下。
是,是給她的嗎?
物理老師背對著她們,正在專心致志的寫板書,很多她都沒有了解過,一眼看去和天書一樣。
顏曉色抿了抿唇,小心的把那紙團展開,“對不起啊,我剛才說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下子被嚇到了。”
是前桌的那個女生,她此刻正趴在桌上轉著筆,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堂課了,下課鈴一響,老師也沒有片刻停留,佈置了作業就走了。
班裡頭的人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回去。
顏曉色想了想,把那個紙團拿起來,走到前桌女生的位子邊上。
把紙團放下,“這個,是你的嗎?”
剛才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那個女生梳了一頭的平劉海,長長的馬尾掛在後頭。
一雙杏眼配著尖尖的瓜子臉,特別的好看。
她愣了一下,有點扭捏的說,“你看了嗎?”
顏曉色點了點頭,“我看了,裡面的話是和我說的嗎?”
她聲音輕且柔,在鬧騰騰的教室裡很容易被人聲掩蓋過去。
可那女生聽的很認真,“是。”
顏曉色看了看她,兩天的時間,她見了太多不一樣的城裡小孩。
有許愈那樣的火燒雲,也有張宕翡這樣的冬天的小暖爐。
還有和她這樣的,長得這麼好看,桌子上的文具都那麼精緻的,可卻如此坦蕩的女生。
“沒關係的,我沒有怪你。”
她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拎她回座位。
顏曉色還不習慣和陌生人這麼親近,稍微縮了一下。
那女生轉了過來,靠在椅子的後背上,“我叫做顧瀅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從哪邊轉學過來的呀?”
“南安。”
“哦哦南安。”顧瀅蔓就說,“我知道南安,那邊空氣特別好,我爺爺喜歡去那邊度假療休養。”
她青春活潑,亮眼的不得了,“中午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後來張宕翡也說我了。”
她雙手合十,“改天我請你去小賣部好嗎?千萬別生氣了。”
口無遮攔的人很多,但是會像她這樣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人就不多了。
“沒關係,我真的沒生氣了。”
“你還好嗎?剛才是許愈扛你過去的,你們之前就認識呀?”
算是……認識嗎?
顏曉色的兩隻食指攪了攪,他們的關係有點難開口。
她想就那火燒雲的那個性格,肯定不樂意別人說他的私事的。
她含糊的解釋,“家裡人,認識……”
顧瀅蔓長哦一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