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沒有養過女兒,只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是渴望公主房的。
所以這個房間,絹紗、彩燈,還有幾乎要滿出來的布偶玩具,稚嫩的像是小學女孩兒的房間一樣。
顏曉色一腳就踏入了一個夢幻又陌生的世界。
這是她從未了解過的世界。
南安窮苦,她家更是如此,每天想的就只是今天能不能吃飽。
上課的書本費有沒有,鉛筆還能不能繼續寫。
即便是後來得了白茹的贊助,也是不敢多花一毛錢。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軟綿綿的床,鋪滿地毯的房間,還有等待她撲上去的布偶們。
顏曉色呆站在門邊,手裡只抱了她的山丹丹花。
真是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門被敲響,她連忙把花放下去開了門。
白茹看她還是穿戴整齊的樣子,有些驚訝,“你沒有休息一下嗎?”
顏曉色搖了搖頭,白茹小聲的哄著她說話,就怕自己稍微大聲些就嚇著了這個小姑娘。
“那先吃了飯再休息吧。”她去牽了顏曉色的手,帶著她往下走。
“今天家裡的阿姨放假,我做飯不太好吃,就煮了點水餃,你喜歡吃水餃嗎?”
她點了點頭,其實顏曉色不太喜歡吃水餃,因為山裡物資貧乏,有時候能連著一個月都吃芥菜餃,叫人看到就害怕。
想到就飽了。
白茹給她端了一碗上來,乾乾淨淨的麵碗裡頭落著好幾個圓滾滾的水餃,皮薄餡厚的,一眼看去都能瞧見水餃皮裡頭的蝦仁和豬肉。
清湯寡水的上頭飄了兩撮蔥花,手邊還有半碟蝦米和一小壺醬油。
白茹說,“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有喜歡的就自己加哦。”
顏曉色點了點頭,伸手拿木勺去撈了一個胖乎乎的餃子。
還沒有喂到嘴邊就聽到一聲嗤笑,那火燒雲拿木勺碰了碰碗沿,“我說白女士,你剛接你的新女兒回來,就給人家吃速凍水餃?”
白茹瞥了他一眼,“有得你吃就給我老實點。”
許愈把木勺扔下,落在那湯碗裡頭濺起了一道漣漪來。
有一滴湯飄過了梨花木的桌面濺到了顏曉色的手背上。
她輕輕的抖了抖,然後把勺子放下,把手收了下去。
許愈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
顏曉色的肩膀聳了下,然後很快恢復平靜,幸虧是已經不燙了。
她拿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白茹把油撇的很乾淨,手上沒有一點油膩的感覺。
她低頭吃了一隻餃子,頓時就被驚到了。
嘴裡是各種味道融合在一起,她說不出來什麼,但是一定是她之前沒有吃過的人間美味。
原本坐了很久的車,就已經有點餓了。
現在嘴裡是鮮蝦豬肉餃的鮮嫩可口。
一個又一個,她一連吃了五六個。
許愈看著她頭幾乎是要埋到了碗裡頭去了,吃的和個小倉鼠似得。
不過就是碗速凍水餃,倒是吃的和山珍海味一樣。
他撥了撥木勺,“餓死鬼投胎啊?”
顏曉色渾身一僵,羞得腳趾都往裡勾了勾。
連捏著木勺的手都頓了一下。
白茹有點生氣了,“許愈我告訴你,你再這樣說話就給我出去。”
許愈哈了一聲,語氣嘲諷,“有了便宜女兒就不把兒子放在眼裡了唄。”
他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火紅的頭髮,“那就不打擾你們母女倆吃飯了。”
白茹叫他,“你哪兒去。”
“你管好你的新女兒吧,管我幹嘛。”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感覺這別墅都抖了一抖。
“別管他。他被他那個爸爸教壞了,但沒什麼惡意的。”
白茹笑了笑,到底是覺得有點尷尬,又補充了一句,“他是我和我前夫的兒子。原本就被慣的沒法了,後來我和他爸爸離婚了,就更沒人管得住他了。”
顏曉色聽他張口閉口的“新女兒”、“便宜女兒”,心裡就明白了他在計較什麼。
想開口解釋一下,可是又怕自己貿然的去討論人家母子之間的事,不太好。
就低著頭點了點頭。
白茹說,“之前我聽村長說你成績很好的,我給你安排了去晉一中,等你在晉城適應一個星期,就去報道好嗎?”
顏曉色手裡捏著湯勺,“我,我明天就可以去上課的。”
她看向白茹,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我聽說,城裡的課程都很難……我怕耽誤太久了,我更跟不上了。”
白茹心裡熨貼啊,她生了許愈那個糟心兒子,不指望他努力讀書了,不惹事都是奢望了。
這會兒來了個這麼聽話的孩子,她連忙點頭,“你要是不覺得辛苦,咱們明天就去。”
怎麼會辛苦呢,顏曉色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心想。
覺得自己被裹在了棉花裡頭,從出生到現在,似乎現在是過的最好的生活了。
可是她卻突然有點想那個破破爛爛的木頭石頭房子,想念阿婆給她唱的鄉謠。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整個人都躲進了被子裡頭。
第二天白茹給她拿了校服過來,“以後上學就要穿校服啦,好看嗎?”
太好看了,襯衫搭了藍黑的蝴蝶結,底下是深藍色的百褶裙,還有過膝的白色長襪。
精緻的叫她無所適從。
白茹親自送她上學去,在學校門口給她開了車門,牽著她下來,“你進去了就去政教處找主任,她知道你轉學過來,會安排你的。”
她有點不放心,現在在她心裡的顏曉色,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要千萬小心的呵護。
不然的話,總怕會出個什麼岔子。
這麼一想,就覺得還是得送進去一趟。
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顏曉色一眼,才接了起來。
白茹一邊打著電話,敷衍的嗯了兩聲,一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似乎是怕耽誤顏曉色上課的時間。
她很忙,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