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治,最多就是把林朱兩人逐出別雲山莊。但送去見官的話,這兩人為了少活罪,指不定就要他把的那些陰私也給招出來。
這麼想,諸枋當即表示反對。
楚衡卻沒有理睬他的意見,反倒喊來白朮,把邵阿牛帶回來的藥扔到了地上。
“諸管事,你不用擔心他們去了官府寂寞,你到時候一道陪著去就是了。”
諸枋大驚,可楚衡根本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命邵阿牛把人捆綁起來。
諸枋的臉色頓時青白一片:“郎君!郎君這是何意?!”
圍觀的奴僕們都嚇得不敢動彈,唯獨站在中堂廊下的老陳頭面無表情,大約是聽見他大喊大叫有些吵鬧,這才皺了皺眉頭:“郎君,此人所犯的事都已列出,不如直接扭送官府,莫要擾著郎君休息。”
楚衡聞言,感慨道:“是有些累了。”
他淡淡一笑,從諸枋帶來的奴僕中指出一人:“你來,把這藥包裡的東西喂諸管事吃下。”
那人打著哆嗦,解開了丟在諸枋面前的一包草藥。裡頭的東西許多人不認得,可諸枋再認得不過。
那是罌粟殼。
“吃吧,嚼兩下,要是覺得太苦了,那一包是甘草,一起吃。”楚衡看著諸枋,挑了挑眉。
諸枋這時,終於明白,他今日是再也狡辯不能。
面前的楚衡楚三郎,也不再是楚家人言語間那個只會讀書的神童。分明就是一頭披著溫文爾雅書生皮囊的豺狼。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羞惱,掙扎著要反抗。
楚衡抬眼一抬,隔空彈了個芙蓉並蒂。
萬花門下雙心法,花間遊,離經易道。一個能千里取敵首,一個懸壺濟世。他莫名帶的是離經易道,靠的是太素九針和歧黃之術,但封經截脈的基本指法稍加溫習,就又能重新上手。
可惜,手上缺了支筆。楚衡暗自嘖舌。
一個芙蓉並蒂,隔空砸在了諸枋的身上,他猛地停住了動作,頓時被奴僕塞了滿嘴的罌粟殼,然後和林朱兩個管事一道被扭送出了山莊。
等人一走,楚衡這才讓奴僕們都散了。
經這一事,相信這幫傢伙再不敢生出二心來。
楚衡想著,疲憊地捏了捏鼻樑。
他過去好歹是受過良好教育,不通讀法律也知道打人不對的大好青年。但是一朝穿越,他必須適應現在的生活。
楚衡驅散開心底淡淡的倦意,轉身打算回書房看會書,老陳頭手底下的小奴僕匆匆抱著從諸枋院子裡翻到的一大疊賬本冊子趕到了中堂。
他方才在中堂杖責的時候,就另外找人去翻查諸枋的院子。諸枋的小妾是個膽小怕事的,順勢就交出了她男人私藏的東西。
楚衡隨手翻過一本冊子,忍不住嘖舌。
諸枋竟然才到山莊沒幾天,就給自己圈了地?
雖然是邊上山裡的地,可怎麼說也是楚家分給楚衡的。而且這塊地,竟然還藏了一個溫泉。
他摸了摸肚子,將身上的裘衣攏了攏,有些想泡著溫泉,吃兩口溫泉蛋,再喝一杯清酒了。
第5章【零伍】溫湯泉
別雲山莊地處允城,屬揚州管轄。此地自古物產豐饒,素有魚米之鄉的稱號。山地丘陵,無一不是種植農桑的好地方。
別雲山莊可謂是佔了允城外最好的地方。但在楚家的田地當中,別雲山莊這裡不過只是尋常地方。過去那些年,楚家只是在這裡派了管事打理,直到後來分家,才把別雲山莊給了楚衡。
楚衡病癒後就在莊子上走了一圈,把名下的田地全都看了遍,唯獨沒去山上。
這回知道諸枋在山上圈了地,他這才決定帶著人上山一趟。
老陳頭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莊子上的大管事,他說什麼都要跟著楚衡上山。邵阿牛更是二話不說充當起車把式來,早早就在山莊外候著,等他上車。
楚衡帶著白朮和五味,坐上了馬車。
車裡放置了一張小几,擱著幾本書。楚衡坐在裡頭正打算裝個文雅,車輪子壓過幾塊石頭,咯噔咯噔顛簸了幾下。
五味被顛簸地打了個滾,“哎呀”叫喚著滾進了白朮的懷裡。
邵阿牛在外頭問:“郎君,沒摔著吧?”老陳頭也一道坐在外頭,伸手拉開車門,瞧見裡頭主僕三人的模樣說:“這路有些顛簸,郎君多擔待。”
楚衡不禁扶額:“這路還真是夠顛簸的。”
現代化生活慣了,突然坐馬車,被狠狠顛了這麼幾下,有些心疼他的屁股蛋。
“莊子上這路好多年都這麼坑坑窪窪的,里正著人修過幾次,但沒多大用。”老陳頭說著,聽見路邊佃戶的招呼點了點頭。
楚衡拿著書隨意地翻了翻。都是些之乎者也文科的東西,他覺得有些頭疼,只好丟回到小几上。
“那就大修一次。鋪點水泥什麼的。”
“水泥是什麼?”
“……”
楚衡嘆氣。
他居然把這一茬給忘了。
水泥這東西,擱在古代根本不存在。成分倒還好說,石灰石、粘土、鐵礦粉一類混合煅燒再磨細。但是在別雲山莊這地界,想要找到這些材料短時間內做出能修路的水泥,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
楚衡靠著車門,外頭暖煦的陽光照著路邊佃戶一張又一張的笑臉,再對比地上坑坑窪窪的土路,楚衡的心情一剎那有些沉重。
“找人把路面上的坑都填平了,然後去拉石板把路都鋪上。”楚衡想了想,又問了句,“這些錢全都從山莊裡出,夠不夠?”
老陳頭好像很認真地在考慮楚衡的話,邵阿牛先嚷了一聲:“郎君好人!要是把這些路都修上,回頭大傢伙出行就都方便了!”
楚衡哈哈笑了聲,側過臉去看老陳頭。
後者緩緩點頭:“夠的。”
別雲山莊共四百多畝地,每畝產量都在五六百斤,春秋各一季。除開八家佃戶一年的口糧,跟這幾年免交的租金,山莊每年能坐收不少銀兩。
但如果碰上天災人禍,收益就可能降低。
只是目前而言,老陳頭對近幾年莊子上的收益還是清楚的,修個主路並不成問題。
路能修就成。
楚衡鬆了口氣。這時候,馬車也顛簸著到了山腳下。
因為是冬天,漫山的綠看著有些蕭條,不少樹木經過一個深秋,已經只剩下灰褐色的枝條。
上山的路馬車無法通行。主僕幾人隨即下了車,步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