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指望我可以自覺躺平,任由你隨便操……陸含謙,除非我死了。”
“你不是有脊樑……”
陸含謙咬牙道:“你是老子給你護得太好了!你他媽……總有一天得跪著求我!”
林言不想再與陸含謙說什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回了房間,“咔嗒”一聲將門落了鎖。
陸含謙孤零零默默立了半晌,看著林言緊鎖的主臥室,黑洞洞的屋子。
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19.第十七章
林言得到風聲時,他正在醫院。
那是他和陸含謙發生衝突之後的第五天 。
早上林言去超市採購,想買些茶葉,紙巾,訂書釘之類的東西。
這些日常用品事務所總是消耗得非常快,幾乎每隔兩個星期,就得補購一次。
原本它們是該由小助理來完成採購的,但林言孤家寡人一個,不像助理小妹妹有男朋友等著回家吃飯。
這些瑣碎的雜事,就落在了他頭上。
超市裡人來人往,嘈雜得不行。
生鮮區的空氣中混雜著各種瓜果的淡香,一些蔬菜的泥土味和潮溼的水汽,變成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
林言一手空心菜,一手土雞蛋,正仔細辨別著。
和大多數同齡人不同,林言很會挑菜。
他小時候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每回去菜市場,林言都會一起,去幫忙外婆拎東西。
外婆一邊買,一邊還會嘮嘮叨叨地跟他講,這個是紅汗菜,那個是韭菜,邊邊上的那個是綠葉菜……
“紅汗菜呀,要這樣才新鮮。”
佝僂的老婦人掰開莖杆,瑣碎地叮囑他:
“喏,言言,你看這兒,身莖得紅得均勻些……”
年幼的林言偏頭,盯著這些油綠油綠,新鮮可愛的菜葉,大眼睛忽閃忽閃——
是一個再粉雕玉琢不過的漂亮小孩。
邊上賣菜的阿姨便會笑:“婆婆,您外孫長得這麼白淨,又斯文,將來肯定要幹大事兒的。您教他學這個幹什麼呀。”
“幹大事兒怎麼啦。”
七十多歲的婦人一臉認真:“幹什麼事,都首先要學會對身邊兒人好,那樣溫溫柔柔的男孩子呀,才討女孩子喜歡。”
直到現在,林言一閉上眼,依然能回想起那雙乾枯,滿是皺紋和色斑的手。
一點也不好看,摸上去滿是繭子,又很粗糙。
但是卻意外地溫暖乾燥,曾經給林言帶來了童年時期所有的安全感。
“言言,外婆年紀大了,但是外婆不敢死。”
“……外婆要撐到言言成年,不能叫我們言言變成孤兒。”
林言常常想,外婆跟他說起過那麼多次“你一定不能忘了你媽媽,不能讓那些人好過……”
可實際上,她真正教會林言的東西,卻是善良,正義和愛。
林言挑好了雞蛋和青菜,準備拿去收銀臺付賬。
但就在他走到貨物架的拐角處時,一陣強烈的心悸突然毫無徵兆地降臨。
林言開始耳鳴,四肢無力,臉頰冰涼。
他迫不得已順著牆壁慢慢蹲下去,一點一點收緊身體,蜷在角落處——
那一刻,林言開始意識到什麼,他想呼救,但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全身都在盜汗。
也許過了幾分鐘,也許過了幾十秒,但對林言而言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直到這種感覺緩緩退去,心臟再一次鮮活地跳動起來,林言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彷彿和死神擦肩而過。
挑好的雞蛋已經碎了,明晃晃的橙色蛋黃染在了林言米色的風衣上。
他慢慢扶著牆站起來,去收款處結了賬,然後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他媽媽有過心臟病,林言突然想起來,而心臟病……似乎是可能遺傳的。
從掛號到繳費,一路順暢。
直到林言拿著繳費單,在心電彩圖室外排隊的時候,他想趁著等候的時間,看看有沒有什麼未讀的訊息。
於是林言看到了那條簡訊。
是一個很看中林言的老前輩發的,對方問,林言,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林言云裡霧裡,莫名其妙,說沒,目前他手頭上的案子,只有顧麗的這一個。
老律師沒再回他,但林言感到有些不安。
他隨即給相熟的檢察官打了個電話。
當聽到對方支支吾吾,隱晦地暗示了他什麼之後,林言簡直不敢相信。
“你確定?”林言反覆問。
“我騙你幹嗎?”
對方嘆了口氣:“況且人家放出話來了,就是衝著你林律來的。”
“……”
“不是我說你啊,小林,你是不是……那個沒給到位?”
電話裡說:“他們那些人胃口大,陸家更不好攀。我看他們從前挺護著你的官司的,現在突然反水……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李檢的話意味深長。
他一直以為,林言是跟陸家有聯絡的。
要不然這個年紀輕輕的後輩,哪兒來的那麼大膽子去跟高|幹們作對。
弄誰,不弄誰,八成都是陸家在背後指示,打著公平正義的幌子黑吃黑罷了。
“……”
林言揉了揉眉心,啞聲說:“不是這個原因。”
他掛了電話,然後立刻打給陸含謙。
然而一反常態,這回陸含謙長久地沒有接通。
直到第四次,最後快要自動結束通話的時候,電話那邊才響起一聲漫不經心的“喂?”。
林言半分客套也沒有,單刀直入便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頭的陸含謙懶懶靠在皮椅上,腳尖蹭著地面。椅子在辦公桌前小幅度地旋轉。
他低低輕笑,無辜問:“怎麼了?我做了什麼啊?”
“……陸含謙,那是一個單親母親,含辛茹苦養了十六年的女兒的性命!”
林言抓著電話的手指一節節握緊:“你有沒有良心?”
陸含謙慢悠悠道:“我很忙,你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