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黏在男人的面龐上。

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打溼了他的襯衫。

誰也沒料到薛昭會突然動手，房間裡陷入詭異的寂靜。

沈霧卻像是習以為常，漫不經心地抹去水珠，緩緩把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裡，“知道了，大小姐……”

“大小姐”這聲稱呼，他咬字緩慢又曖.昧。

像是蟄伏的野獸，獰笑著戲謔他的獵物。

薛昭毫無所覺，氣呼呼轉回去繼續鬥地主。

……

綿綿從薛昭房裡回來，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她稍微衝了個澡，看見傅先生還在伏案辦公。

她踢掉拖鞋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杏兒眼，“傅先生，你不睡覺嗎？”

傅輕寒頭也沒回，“你先睡。”

“哦……”

綿綿有點失望。

她孤零零躺下去。

深夜十二點，傅先生依舊沒有入睡的意思。

凌晨一點，傅先生還是沒睡。

綿綿在被窩裡翻出手機。

昭昭拉了一個群聊，裡面只有她和秦卿。

群名挺羞恥的，叫做“三仙女下凡”。

綿綿慢吞吞戳著手機：【怎麼辦，傅先生根本沒有和我一起睡的意思。】

薛昭：【樓上可能是個傻子.jpg】

薛昭：【姜綿綿同學，他不主動你也不知道主動嗎？你倆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談戀愛連小手手都不敢拉的？！】

綿綿從被窩裡露出小腦袋。

傅先生關了臥室吊燈，開了一盞橘黃色柔和檯燈。

他背影冷峻，正在很認真地審閱檔案。

百達翡麗的訂製金錶折射出淺淺的光暈，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的丹鳳眼低垂著，禁慾內斂的姿態令她蠢蠢欲動。

她糾結：【卑微.jpg，可是傅先生好嚴肅，我覺得撲倒他比撲倒城牆還要難。】

薛昭立即發了一段語音過來。

綿綿下意識點開。

寂靜的臥室裡，薛昭吼聲震天：

“姜綿綿，你是不是女人，你懂不懂se.誘？！把衣服脫了，上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他媽跟傅輕寒在臥室演兒童片呢？！”

綿綿：……

想關掉語音已經來不及了。

她緊緊握住手機，渾身冒冷汗，完全不敢去看傅先生的表情。

她突然捂住腦袋，“哎喲，我頭疼……要暈了，暈了暈了……”

說完，奔命似的躲進被窩。

傅輕寒握著鋼筆的手微微收緊。

狹眸盯向被窩，他轉了轉鋼筆，“姜綿綿。”

被窩毫無動靜。

傅輕寒沉聲：“我知道你沒睡，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你聽仔細了。我傅輕寒，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就算我把她的名字賦予你，就算你和她容貌性格完全一樣，但我清楚你不是她。不要妄圖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不介意把你送回沈天弈身邊。”

綿綿躲在黑暗裡。

傅先生的威脅在耳畔反覆迴盪，她死死咬住唇瓣，不讓委屈的眼淚掉下來。

她憋著傷心，在群裡發訊息：

【傅先生剛剛嚴詞拒絕了我。】

薛昭發來一串省略號。

綿綿咬著小手帕，壓抑著哭聲：【他有心上人。】

薛昭：【誰啊？】

綿綿：【已經不在人世了。】

薛昭：【艹，死了還要搶我姐妹的男人！小乖乖你別傷心，你問問那個小賤人的墳在哪裡，咱們挖了她的墳給你解氣！】

綿綿打了個“好”字，小手按在傳送鍵上，卻遲遲沒有發出去。

不對啊，她吃的哪門子醋？

她不就是姜綿綿嗎？

她不僅吃自己的醋，還被罵成小賤人，還要帶著小姐妹去挖自己的墳？！

綿綿覺得自己可以原地爆炸了。

從遊樂園回去的車上，傅輕寒坐在後座閉目養神，一路無話。

綿綿緊張地捏著裙襬，想道歉卻不知如何張口。

幸好宋璟臣今天哭著喊著要去傅家蹭飯，順便把秦卿也拐進了車裡，兩人都是話多的人，吵吵鬧鬧倒是顯得氣氛不那麼尷尬。

宋璟臣一本正經地咳嗽著，“卿卿，昨天鬼屋城堡確實是我表現的有失水準，等我回家惡補鬼片把膽子練出來，下次再陪你去玩。”

秦卿冷漠地推了推眼鏡，“不必。”

宋璟臣：“卿卿，昨天晚上——”

“閉嘴！”秦卿瞬間殺氣騰騰，“昨天晚上的一切，我要你當做從來沒發生過！”

宋璟臣為難地紅了臉，“這不好吧？好歹也算同床共枕，如果傳出去我的清白名聲可就毀了，卿卿怎麼可以過河拆橋？”

綿綿瞅瞅宋璟臣，又瞅瞅秦卿。

她努力腦補昨天夜裡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畫面裡始終是宋璟臣哭哭啼啼怕鬼要媽媽的模樣。

秦卿惱怒而冷靜，“宋總監，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願意跟你去遊樂園玩，是看在盛世君臨資助六中的面子上，至於我個人，對你根本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她拒絕得乾乾脆脆，於是宋璟臣的戀情還沒正式開始就宣告結束……

車內陷入詭異的寂靜，點滴時間都成了煎熬。

綿綿覺得，這大概是她走過最長的回家路。

加長邁巴赫終於駛進別墅。

午餐還沒開席，綿綿帶著秦卿參觀別墅，正巧路過傅先生的書房。

傅先生在整理檔案。

宋璟臣生無可戀地癱在大椅上，小綿羊翹著短尾巴從他面前的書案上走過，順便留下了幾顆圓潤烏黑的羊粑蛋。

綿綿滿頭黑線。

她的咩咩又開始到處亂拉……

她想趁傅先生專心整理檔案時趕緊收拾掉羊粑蛋，誰知宋璟臣突然伸手拈起一顆。

宋璟臣自幼嬌生慣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從沒見過羊粑蛋。

他好奇地捏了捏，“傅哥，這啥玩意兒？新出的巧克力豆？”

說完，隨手塞嘴裡了。

綿綿：……

傅輕寒：……

秦卿：……

宋璟臣砸吧砸吧嘴，嚥下去道：“傅哥，這巧克力豆怎麼有點臭？不過細品之中，似乎又有點青草的芳香……不愧是能夠出現在傅哥房裡的東西，極品啊！”

注意到綿綿和秦卿滿臉複雜地看著自己，他笑容溫柔，“你們也要來一顆嗎？”

綿綿和秦卿同時擺手後退，“不，不必了……”

，

宋璟臣：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