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去醫師那裡嗎?”
“偏偏這個時候來,”卓北雅低聲道,“你剛剛看見了什麼,全都給我忘掉,聽見沒有!”
“誰欺負你了嗎?”他低著頭瞧她。
卓北雅沒說話。
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魏君燃喉結上下滑動,問:“為什麼難過?”
卓北雅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喃喃:“我想家了。”
她想她新世紀的家了,想她的家人,那些無話不說的朋友們......
可類似於這樣的話,卓北雅不能說。
她吸了吸鼻子,會被當成瘋子的。
魏君燃默然,將白色的帕子遞了過去。
卓北雅低著頭扯過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今狼狽的模樣,背對過去,胡亂擦了兩下。
每次在這樣靜謐的夜裡,試圖掩蓋的情緒似乎就會被無限放大,直至失控。
“都怪你!”卓北雅沒頭沒腦的說。
“嗯,”魏君燃迴應,“怪我。”
就連卓北雅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怪什麼,是怪魏君燃在她哭的時候忽然出現,還是怪這個世界帶給她的太多不公。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但救了你的命,還幫你破案,”卓北雅聲音帶著哭腔,“我多厲害啊!”
“是。”
卓北雅深吸一口氣,長長撥出,稍微平復了心情之後,沒回頭,直接擺擺手:“時間不多了,我們趕緊行動。”
話音剛落,手腕被人從後面扣住。
“你這幅樣子怎麼出門?”魏君燃嘆息一聲,“薄安,拿冰塊來。”
“不行!”卓北雅用力掙扎著,“那他們不就全看見了,我可不想讓別人嘲笑我!”
她絕不允許!
魏君燃力道很大,一點沒有放手的心思。
“趕緊走,我們去探案!”
他從背後捂住的眼睛。世界忽然一片漆黑。
卓北雅動作頓住。
“這樣就看不見了。”魏君燃嗓音低沉而沙啞,道,“誰敢說你半句,我要了他的命。”
-
卓北雅橫躺在床鋪上,冰袋敷在眼睛的位置,沁涼的溫度傳過來,刺的她有些痛。
“忍一會兒,”魏君燃一邊用手扶著冰袋,一邊制止她的動作,“呆好了,別躲。”
“我又不是你,拔刀子的時候聲都不坑的,”卓北雅小聲反抗。
“我若是叫了一句,你那時候豈不是更會慌?”
這倒是實話。
魏君燃一點點移動著冰袋,過了一會兒,問:“你哭應該並不是只為了想家吧。”
卓北雅:“公子關心我嗎?”
“是。”
這是他第一次迴應。
卓北雅想了想,說:“我怕死,怕的不要不要的。”
“我醒來之後,模模糊糊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卓北雅眼神放空,看著天花板,“等我稍微緩和了一陣之後,我忽然發現,原來這麼多人想殺我。”
穿越後被擬定的死期。
國師的算計。
就連丫鬟都能欺負她。
卓北雅撥出口氣,道:“我在這裡活得小心翼翼,實在是太累了。”
琴妃的警告猶如在耳,當卓北雅從皇宮裡安全出來的那一刻,她只想到了一句話: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不怕死嗎?”卓北雅忽然轉過頭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拼死都要查出個水落石出,難道單單隻為了李巖嗎?”
如果查不出來,那可是要死的啊。
“我有我的赤膽忠心,我必須要對我的帝國負責,”魏君燃道,“這是我作為王爺的責任。”
她猜的果然沒錯。卓北雅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在悄然變化著。
魏君燃不留痕跡的觀察著她。
這麼多天下來,他好像對面前這個西域公主完全不瞭解。
她活絡的並不像一個大家閨秀,笑容妖嬈,行為大膽,遇到事情就算再怎麼害怕也會迎刃而上,不管是在驕縱任性的小公主面前,還是家大業大的琴妃那邊,都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可剛剛,她卻仰頭站在院子裡,孤獨的泣不成聲。
一個人的情緒怎麼會爆發的這麼突然,眼淚如滔滔江水,就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更可怕的是,眼神相會的瞬間,魏君燃居然感到了一絲疼痛和不安。
卓北雅的眼睛很快不再紅腫。魏君燃將她扶起來,把手帕遞過去。
卓北雅擦了擦臉,遞還給他:“我休息好了,可以走了嗎?”
魏君燃收回目光:“好。”
他們已經拖了太久時間,馬車比以往走得更快了些。
兩個人終於到達了醫師的住處。
房子衰敗,門是木頭做的,兩邊掛著紅色的春聯,破破爛爛的,似乎好幾年沒換了。
宮裡的醫師不拿俸祿的嗎,怎麼住這樣的房子?
魏君燃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他伸出手,指腹輕輕按了按門,居然“吱丫——”一聲,開了。
“沒鎖?”卓北雅低聲道,“這地方這麼偏僻,多不安全。”
魏君燃:“站在我身後。”
“哦。”卓北雅乖巧的走到了他後面。
魏君燃踏進門檻,風吹過來,將卓北雅的掀起一個柔軟的弧度。
院子很小,四面漏風。
第17章 蕭玖的不簡單
裡面傳出劇烈的咳嗽聲,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老奶奶走了出來。看到兩個人站在自己家的院子裡,愣住:“你們是?”
“在下穆王爺,聽聞太醫身體抱恙,前來慰問。”魏君燃道。
“穆王爺?”老奶奶手指發顫,“我們沒做什麼傷害朝廷百姓的事,你們......”
她說到,一半不說了。
卓北雅疑惑的問:“除了我們,還有誰來了嗎?”
“不知道,不知道!”老奶奶厲聲尖叫道,“你們走吧,快走,我們沒事!”
奇怪。
“我們專門前來探望醫師,並沒有別的心思。”
“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們還要非要他死了才甘心嗎!”老奶奶情緒忽然崩潰。
裡面的咳嗽聲更大了,混著模模糊糊的語言,不知道在幹什麼。
“真是造了孽!”她趕緊轉身,再次進了屋。
卓北雅就要跟上,魏君燃拉住她的後領口將她一下子拽了回來:“這種事情,應該男人打頭陣。”說著,便跟著老人走了進去。
屋裡只點著一盞煤油燈,房間昏暗無比,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床上躺著個什麼人。
他蓋著被子,身體一下下抽搐著。
難道這也是兇手做的?
“沒事沒事,”老奶奶安撫的拍著那人的後背,“娘在,娘不走......”
過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