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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生福薄,過不起好日子,剛入秋,瀛公子便又臥病於床。

此病原也不妨事,卻遲遲不愈,沒幾天就拖成了重病。為此,國主極其震怒,除了服侍公子的奴才,太醫院也受到了牽連。景安宮裡,鄭侯坐於床側,就看子瀛面色極差,消瘦得彷彿只剩下皮包骨,少年不知發了什麼夢魘,眉頭緊緊蹙著,始終沒醒來。

內侍監走來,在國主耳邊,極是小心地道:“不知國主可記得,當年,有一術士,曾給大公子看過相……”

鄭侯握著公子的手聽著,臉色十分陰沉恐怖。他想起來了,差不多是在二年多前,有一個異人看了大公子的面相,直言他心魂不定,輕易會夭折。那異人說了這話後,就被國主給殺了。說到底,鄭侯並非不忌憚,便正是因為他相信這些話,才會害怕,才要殺人。

後來,鄭侯命人去請各方術士來宮裡做法,又叫人去各宮搜查。

整個王宮,因為瀛公子的一場病,而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公子昏迷時,所做的夢,卻是他的前生——大雪封山,飢寒交迫,他也像現在這樣,命懸一線。可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那人將自己的肉給割下來,餵給了他。他緊緊地抱著他,說什麼都沒有放開。天地白茫茫,似乎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可是,他還沒有認出他是誰,夢就結束了。

少年睜開眼。是夜,青煙煙熅,盡是刺鼻的藥味,鎏金燈裡的火芯點著。他看見一個男人坐在床側,一隻手撐著額,一柄寶刀橫在腿上,不知在這裡守了多久。黃渾的暗光裡,公子靜靜地瞧著那臉龐, 突然,那雙刀眉皺了一下:“……子瀛!”

他的手下意識放在了刀柄上,想是夢到了什麼,直到看清周遭,這才見他凝重的臉色稍有緩和。

“醒了?”這還是瀛公子第一次見到男人一副放下心的模樣。他總以為,這人罔顧倫常,自負妄為,連上天都不放在眼裡,原來……他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無極摸著少年的脈搏,雖仍舊輕緩,可寒氣已祛,想是脫了險境。瀛公子只記得自己睡下,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不知道,他再不好起來,天可就要變了。公子醒了,太醫過來診脈,內侍端著水盆,一眾人忙進忙出,便看鄭侯從宮奴手裡接過藥碗,親自一勺勺地喂著少年。

瀛公子看著父親,啞聲問:“王父怎麼在此處?”不等國主開口,公子的內侍細聲回話道:“那術士說,公子沾染了宮裡的濁氣,這天下哪有比國主命格更貴之人,只有這樣,才鎮得住邪。”

他並未提及,國主命人徹夜搜查整個後宮,連生養過幾位公子的夫人都沒有放過,結果還真從宮裡頭翻出了詛咒大公子的巫蠱,現下外頭,正颳著腥風血雨。

子瀛這才曉得,自己竟昏迷了有三日。鄭侯素不輕信鬼神之言,可現在他抱著刀守在子瀛身旁,任他是人是鬼,他想看看,誰敢奪走他的人。瀛公子服過了藥,出了一身熱汗,氣息總算平穩,再醒來之後,天色微熹,男人已經離開了。

要不是鼻間還瀰漫著王父衣服上的沉香,他還以為,自己又夢糊塗了。

至於巫蠱一案,牽連者眾,光受審的宮人就有上百人,因關係到大公子的名聲,鄭侯命武士暗中將那些人處理乾淨,這些囚犯裡頭,身份最高的,是四公子的生母衛夫人。

死牢裡頭,衛夫人看著呈到眼前的毒酒,一臉木然。內侍監森然道:“夫人的父兄已經上路了,夫人還快請罷,如果運氣好的話,在下頭興許還能和親人見上一面。”衛夫人仍在喃喃自語:“國主為何就不肯相信,妾身是被人給陷害的……”

“夫人言岔了,國主並沒有不信夫人之言。”內侍監說了這句話。衛夫人如此冰雪聰明,她只要一想想,就能明白了。就看她猛地睜大眼,怔怔地看著閹人:“他知道……”她忽然之間想通了。衛夫人往前爬了爬,抓住了內侍監,瘋狂道:“他知道!他都知道!他這麼做……是、是為了給大公子鋪路,他這是在借刀殺人,他要我們衛氏全族的人頭,給他的兒子祭血!!”

原來巫蠱案是真,衛夫人無辜也是真。

鄭侯這麼做,是因為衛夫人的母族勢力太盛,她的父親位列三公之一,兄長又有軍功,最重要的是,她的肚皮爭氣,再過數年待四公子羽翼豐滿,到那時候,這個四公子和他母親的族人,就會成為子瀛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礙。

衛夫人頹然坐倒。內侍監道:“為了四公子好,夫人還是莫再掙扎,安心上路罷。”衛夫人聽到此話,扯了扯嘴角,她本是難得的美人,這樣一笑,更顯悽豔:“這麼說,只要我死了,國主就會放過四公子了?”內侍監道:“四公子若安安分分,必能安全無虞地過完此生。”衛夫人眼裡滾下一滴淚,她拿起毒酒,再沒有猶豫,將它喝了下去。

這些秘事,國主保密極嚴,眾人皆以為衛氏因巫蠱案而受誅連,卻不知這裡頭還有這些糾葛。

不知是否那法事確實奏效,瀛公子漸漸康復。景安宮裡,傳出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屋中,瀛公子和一少女同坐於蒲團上。那少女已及笄,極是貌美,眉目竟和鄭侯十分神似,她懷裡摟著一隻大白貓,原來她正是鄭侯的親侄女長樂郡主。

鄭侯子侄不少,卻只封了一位郡主。只因少女的模樣,與鄭侯的同母胞妹紅纓有九分相似,故此才頗受寵愛。

“哥哥就是因為老是悶在屋裡,才會生病。”長樂郡主和瀛公子素有私交,只看她摸著貓兒,柔聲道,“哥哥可知道,哥哥生病的時候,國主的臉色,看起來好可怕。”

瀛公子也不知從何說起。他心思太重,自和親生父親媾和,便終日悶悶不樂,怎能不病。長樂郡主聰慧過人,也不知究竟看穿了沒有,她只溫柔一笑,羨慕地說:“國主對哥哥可真好。”

瀛公子也摸著白貓,不知想著什麼,嘶聲說:“他對你……也甚好。”

長樂郡主輕搖搖頭:“不一樣的。”

瀛公子原先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一年後,國主將長樂郡主遠嫁魯地,與魯國短暫地結盟,滅趙以後,又蕩平魯國的國都皋奉。後來,長樂郡主被接回鄭國,她再見到瀛公子,那時候,公子才想起了和郡主的這一席話。

有的人,胸懷天下,可容大愛,也有的人,心胸狹窄,從頭到尾,只放得下一個人。這時候的瀛公子,還沒能明白這一點。

卻說公子痊癒之後,無極忍了也有一時,此日將子瀛交到眼前,少年養了半月,勉強長回了些肉,還是瘦削,個子卻又長高了點,那眉宇間散不去的愁色,愈發和齊王相似。無極摸著少年的鬢髮,他看著子瀛,就好像瞧著季容一點點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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