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他忽然“啊——”地慘叫一聲。
“王上!”
季容驚恐地推開了向他圍攏而來的人,他慌張地轉過身。
“——王上!!”無極沒來得及抓住他的袖子,他沒來得及抓住他。
這座巍峨王宮的主人在長廊上赤腳奔跑,就好像在他的身後,有什麼吃人的惡獸在追趕著他。
兮凝宮美輪美奐,卻十分冷清。
王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這裡,過去,從來不曾這樣。
閔後坐在妝臺前,靜靜地梳妝。
誠然,她不是個足夠美麗的女人,她在入宮以前,也從來沒忘想過,要獨佔聖心。
侍女問王后:“王后是不是又睡不好了。”
閔後放下篦子,說:“最近很奇怪,總是夢見以前的事……”
當年,她坐在大婚的轎子裡,儘管臉上神情冷靜,心裡卻十分惶惶不安,直到她那一隻手掌掀開了簾子。那隻手,又白又幹淨。再然後,她就見到了王上。
那時候的王上還年少,容貌未脫去稚氣,卻看起來已經很老成,美麗的雙眼裡像是藏著許多的秘密。她曾經以為,隨著時間過去,她也會漸漸地讀懂那雙眼。
侍女柔聲勸:“時辰晚了,王后歇息罷。”
閔後收起心思,點點頭。
這時候,突然聽見了什麼聲響。閔後對侍女說:“遣人去看看。”
宮人們都出去了,本是靜悄悄的。突然,大風猛地刮開了窗扉,閔後一驚,她拿起燭臺:“誰!”
——三更半夜,有誰會闖進王后的寢宮?
王后正要喊人時,冷不丁地看清了屏風後的人影。
“……王上?”
季容站在陰影中,他的神情極是狼狽,眼神飄忽。
閔後被齊王這副模樣驚住了,她疾步走過來,想要看看王上是否周全。季容卻一臉怔怔地看著王后,他突然雙膝一軟,跪倒下來。
季容定定地看著她許久後,慢慢地張開手抱住了王后的腰。他蜷縮入王后的懷裡,緊緊地閉著眼,就像一個害怕的孩子,哽咽地喚:“母后……”
閔後囁嚅著唇,眼裡閃過驚恐和慌張。
她看著緊緊依偎在她懷裡的齊王,震驚之餘,心裡竟升起一股奇妙的滿足。
“王上……”她用顫抖的雙手抱住了季容,一遍遍地、溫柔地撫摸著王上的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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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前情回顧一下,
先王的王后用自己剛出生的公主,跟胡姬生下來的皇子季容交換,
這才從佞臣的手裡保住了季容。
前文一直有說季容很孝順太后,
太后死了以後,季容守孝三年。
這裡季容在情緒崩潰時將閔後錯認為太后,
這是一種情緒反射,不是說他真的跟太后有多親密,
而是他潛意識裡,太后是那時候,唯一能保護他的人。
關於季容為什麼不告訴無極自己陽痿,
因為季容是王上,這個秘密他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首先第一個問題,如果王上陽痿,那太子哪來的?
有殘疾之人,怎麼可能當王上,不能人道,那又跟閹人什麼區別,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國君。
最後,快完啦!真的快完結啦!
第十九章 下
元熹三十四年三月,齊王無故罷朝十日。
這十天,齊王都待在王后的兮凝宮,哪裡也沒去,誰也沒有見。
第十一天的清晨,齊宮正殿,王座空蕩蕩,大殿裡頭響著“嗡嗡”的議論聲。
當他們皆以為,天子今日依然不會來的時候,忽地響起高喝聲:“王上駕到——”
跟著,就見黑色的王袍拖曳在地,齊王走了出來。
“參見王上——”眾臣紛紛下跪。
王上的模樣,似乎和往日無異,只看那長眉過目,瞳似點墨。臉色,依然是那麼蒼白、清俊。
他靜靜地環視群臣。末了,莞爾。
他說了句:“眾卿平身。”
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什麼也沒有。
曠朝十日之後,季容一口氣頒佈了幾條詔令,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命太子和弼代父監國。
從此,齊王退居幕後,鮮少干涉朝政。
直至元熹三十七年齊國滅亡的那一天,齊國的臣子們都極少再見到王上的天顏。
“武陽君,萬、萬不可……!”
“武陽君、武陽君——”
無極大步闖進秋陽宮裡,裡頭的絃音和清笑聲戛然而止。
齊王跟前的漆案擺著箜篌,前方是美麗的舞姬和樂師,而緊挨著王上的,是一個穿著龍霆軍服飾的英俊男子。
無極凌厲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慢慢地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季容身上。
季容絲毫不覺慚愧還是惱怒,反是朗聲一笑:“武陽君來了,那就賜座罷。”
宮人抬來酒案。
無極死死地盯著王上,眼裡彷彿燃燒著熊熊的烈火。
季容置若罔顧,扭頭對樂師們道:“接著奏罷。”
殿中響著靡靡之音,無極站在那裡,極是格格不入。
卻看王上只顧著和身邊人喝酒調笑,態度極是曖昧。說來,此人和無極也算是舊識,過去兩人都在龍霆軍中,時有衝突。他幾次暗中看向無極,眼神裡盡是得意和挑釁。
季容倒了杯酒,遞給他說:“韓浚,將這杯酒拿給武陽君。”
韓浚接過齊王的酒,起來走向無極。
無極仍舊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齊王,雙眼泛著殷紅,薄唇緊抿,緊握成拳的雙手突著猙獰的青筋。
“武陽君,這是王上賜的酒。”來人裝模作樣地朝他微一躬身,遞出了酒樽。
無極並未接過,也沒看著他。他的眼裡,只有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人。韓浚暗暗咬牙,他起來站直,湊到無極的耳邊,小聲說:“喝了酒就快滾罷,別打擾我跟王上。”
這時候,無極才像是注意到了他一樣。
他看著他,輕聲地反問:“你,跟王上……?”
“無極!!”
風雲變化僅僅就在一瞬間。武陽君已經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只差半步不到,他就能直接把眼前的人斬成兩半。
韓浚驚得腿一軟,連連往後爬了幾步,撞倒了酒案,樂師和舞姬都驚得連連退後。
“王王王上!他、他……他想殺了臣——!”
這時,不知是誰連吼了幾聲“護駕“,禁衛軍急忙圍來,將武陽君和齊王重重隔開。
季容已經站了起來,兩雙眼隔著人牆,靜靜地對望。
無極手裡擎著刀,他不知道在等什麼,只是用猙獰的兩眼執拗地看著季容。
可是,他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王上這麼一句話:“你在寡人面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