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令王上,若楚軍執意入關,那我齊國必要伐戰,擊退楚軍。”武安侯一帶頭,其他臣子也站起來,一齊朝季容下拜,請求出兵伐楚。長安侯見大勢所趨,別無他法,只好跟著跪下來。
季容見此,思忖良久,終於緩緩頷首說:“寡人明白了。”齊王遂封白朮大將軍為元帥,帶領齊國將士護送公子稽梓宮前往涵關,命人一一傳令下去,最後,他看向無極:“少騎郎將,寡人命你為大將軍副使,與其一同前往。”
無極目中流溢神采,道:“是!”
楚國要求齊國開啟關口的要求被齊國所拒,使者將齊王之意帶回楚國,楚侯果真勃然大怒,正式向齊天子下戰書。此乃中州亂世中,第一個諸侯向國君正式宣戰。
元熹三十二年二月,齊國十萬大軍整備待發。大軍出發前一夜,季容特地召見無極到跟前來:“你此番前去,萬不可莽撞,當跟隨白大將軍,萬事謹慎為上。”
朦朧燈火中,少年的臉龐如珠如玉。季容道:“嫪醜,將那把刀取來。”
嫪醜將一把寶刀奉給齊王,季容將刀拿到眼前,拔出一寸,寒光立現。他將刀收回匣中,說:“這是先武王的隨身寶刀,聽說曾為春君蘇闔所用。比起劍,寡人知你善使刀,這就將這把寶刀借給你。”無極本不敢收受,季容卻溫柔笑說,“這把刀在庫中已經放了數百年,如果能再助我齊國,想必,不管是先武王,還是春君,當也不會怪罪。”
“既然這樣,無極便斗膽借用了。”無極雙手接下寶刀。季容又嘆:“這一戰,不知要打多久……”無極看著王上,道:“無極答應王上,短則三月,多則半年,無極必會和白大將軍一起,帶著將士們凱旋而歸。”
季容望著少年良晌,終是說:“寡人信你。”
翌日,天色微熹,齊王季容便到城門關上。他接過酒觴,對著眼前的十萬將士朗聲道:“寡人在此,祝願我齊國兒郎在此戰,旗開得勝、凱旋歸來!”而後仰首將酒一飲而盡。然後,領兵就吹響號角,揚起軍旗。季容負手立在城門上,他迎著冷風,遙遙目送出徵計程車兵。
齊楚之戰,乃是中州亂世之中,最為重要的戰役之一。楚國遣出數名大將,調兵二十萬,意欲一舉打敗齊國,以脫離齊國的制約,自立為王。此戰裡,楚國兵力多出了齊國整整一倍,可是涵關乃是險要地處,齊國的白朮大將軍素有軍神之稱謂,對涵關地形瞭如指掌。此外,又傳齊國軍隊裡,有一少年將軍,名喚無極。無極不僅武藝非凡,並且足智多謀,幾次兩軍交手,憑著無極的計策,原本處於劣勢的齊軍數次扭轉戰局,屢屢出奇制勝。原先中州各國都看好楚國,沒想到戰事持續到六月,楚國仍然沒法攻克涵關。
自從將士出征之後,前線的戰報每日都有雪片一樣,飄入齊王的宮殿,便是季容在上朝時,有戰報到來,齊王也會中斷朝會,命人馬上上報。
季容展開布帛,讀完了戰報,知曉我軍又得一勝,臉上流露喜色。他將布帛交給嫪醜,此時傳令兵又呈上一個信箋:“這是少騎郎將命小人交給王上的。”季容開啟信箋,裡頭書寫寥寥幾字,道是安好,又傳達了思君之意,諸如這樣的信,自無極出征以來,季容已經收到了好幾封。
“這少騎郎將可真是會討糖吃。”嫪醜眯著眼笑著說。
季容將信收起:“待他回來,寡人會好好說一說他。”話是如此,卻命人磨墨,除了要寫信給大將軍,又回了一封,命人交給無極。
前線的齊國大營裡,無極收到王上的回信。隨軍之後,他的人黑了不少,也比之前高狀了許多。先前軍營裡,多有不服無極者,幾次戰役下來,人人都稱他一聲少將軍,對他極是敬畏。無極一拿到信,就頭也不回走到營帳,其他的將軍一見,不知那是齊王的親筆,還戲言道:“莫不是心上人給你的?”
無極聽到此言,臉倏地一紅,竟也不反駁一句,只快步走回到營帳裡,打開了信。齊王字跡端正秀氣,處處透著風雅,他的字句之中,皆帶著關懷之意,卻也不逾越君臣之禮。即便是如此,少年依然來回咀嚼,每每讀到最後署款,便看到上頭寫著“季容”二字,只有予近臣的私信,齊王才會如此落款,以示親厚。
“季容……季容……”無極默默唸著齊王名諱。他摸著那兩個字,不住念著,內心之中,跟著泛起了一絲絲甜意……
各國皆認為,齊楚之戰,是楚國佔上風。可是,事實卻是楚國敗多勝少,到了八月,兩師於潞水會戰。因楚國將士眾多,糧草耗損極重,先前無極出奇招,燒燬楚國糧倉,致使楚國糧供中斷。故此,為使戰事縮短,楚軍這一戰,幾乎是傾盡全力,而齊國亦派出六師,元帥白朮更是親自上戰場,然兩國之兵力,仍有差距,誰勝誰負實在難說。
無極勸不了白朮,唯有隨他率軍到前線。白朮已至六十高齡,可仍然精神奕奕。對岸敵軍氣勢洶洶,白朮轉向身旁,無極坐在馬背上,可謂是英雄少年。他捋須一笑:“你怕麼?”無極神色冷靜,應:“大將軍不懼,無極又何以為懼?”
白朮長笑:“好一句何以為懼,真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他道,“我齊國缺的正是無極這樣的人啊!”
無極忙抱拳:“大將軍謬讚。”白朮打斷他道:“誒,你毋須在老夫面前自謙,你實力如何,老夫已經親眼所見。”白朮望著遠處,長嘆一聲,“你可知道,老夫最遺憾的,並非老夫老矣,而是老夫在少年鼎盛之時,未曾遇到敵手。可惜了,如果有機會同你這小兒交手一回,亦不算枉費了——”
無極道:“大將軍說笑,無極和大將軍皆侍奉王上,怎可能交手。”白朮黃濁的眼看了看無極,道:“這可就未必……”
無極未聽清白朮最後所言,號角就已經響起。
箭手預備,大將軍拔出寶劍,喝令一聲,大戰一觸即發。
齊國後宮,季容和閔後坐在亭中。“王上,”閔後說到一半,見齊王微微出神,不由喚了喚他,“王上。”
季容驀地回神。閔後溫婉一笑:“王上如此心緒不寧,可是在擔心前線的戰事?”季容頷首,說:“現在戰事不明,寡人實在難以心安。”
閔後說:“有白大將軍在,王上毋須過分擔憂。”她轉念一想,看著季容,帶著試探的意味道,“妾聽人說……少騎將軍屢創奇功,聽聞,楚軍只要聽到無極親征,都嚇得忙不迭地逃走,可真是這樣?”
“竟有這樣的傳聞?”季容笑著搖頭,“王后莫要聽信,雖然無極確有才能,可這傳言也委實過分誇張。”閔後也笑了笑,說:“是妾愚昧了,讓王上見笑。”話雖如此,那雙秀眸卻暗中端量齊王的神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