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林阿吉之後,這是徐天南第二次對陳良善感到深深的失望,此時他的內心無比痛苦,自己長久以來信任的人,卻不知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感覺自己對陳良善的感情,正在一點一點被無情地碾碎。
此時的陳良善心中也是深感愧疚,他一次又一次編造的謊言不僅使得自己在對面心中的形象崩塌,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徐天南對自己的信任。
但他不得不這樣做,他必須以一個符合一切邏輯的謊言,去掩飾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
因此,陳良善也是緩緩伸出了那隻纏滿繃帶的手,用盡渾身力量抓住了徐天南的胳膊,說出了迄今為止最真誠的話語道:“天……天南!我現在只想讓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要記住,我還是我……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堪!”
徐天南搖搖頭,苦笑著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拿了下來,低聲問道:“所以對於這件案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看見對方這冷漠的態度,陳良善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迴應道。
——“就在今晚那幫人行兇當中,一個人誤殺了那個叫痦子婆的老大姐。”
——“但是當時立刻就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差點把那個對痦子婆下手的人打死。”
——“這個人雖然蒙著面,但是從體形與身高可以判斷出……他就是劉建仁,而他之所以會當場暴走,只是因為他從小也是個孤兒,是痦子婆把他帶大的。”
——“因此只有他,才會是劉小玥死亡後最大的收益者,也只有他才會在看見痦子婆被殺害以後,變成了一個對同伴下手的瘋子!”
——“所以我認為劉建仁大機率是想殺害劉小玥,從而再利用合法的手段,受讓劉小玥手中持有的公司股權。”
——“好了,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你了。”
徐天南默默地站起身,迴應道:“其實你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陳良善詫異道:“你……你又不在現場,是如何知道的?”
徐天南低聲道:“現場鞋印、車輛中不同的受損痕跡、地上流落有三種不同血型的血液,那群人逃跑的方向,劉建仁公司現在的財務狀況,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你說,我便可以依照現場痕跡分析出案發時幾乎所有的經過。因此我早就知道今晚這件事是劉建仁所做,不過你放心,慕容水保證在這段時間內照顧好劉小玥,等你傷好了,她自然會把這個女孩帶給你。”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陳善良的目光看著對方,充滿了不可思議,繼而又發自內心地感嘆道:“天南……你比我認識的那個你,更厲害了。”
徐天南卻是背過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淚,迴應道:“但是我卻看不懂你了。”
徐天南走了出去,病房的門也被輕輕關上,而陳良善此時早已淚流滿面,他看著對方離開時的方向,低聲道:“對不起……為了保護我的家庭,這次我必須欺騙你。”
翌日,刑偵支隊預審室內。
劉建仁還如同往常那樣,不論任何時間都穿著西裝,脖子上也總是掛著一條白色的長款圍巾,儼然一副上世紀上海灘大佬的打扮。
此時,就算被帶進了預審室內,劉建仁還是一臉嬉笑的模樣,看著對面本次訊問主審的文四寶笑問道:“幾位警官,表情幹嘛那麼嚴肅,依法配合你們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你放心!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你問……”
“劉建仁!”文四寶嚴肅地道:“我提醒你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要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劉建仁笑嘻嘻地回答道:“文警官您剛不是都提醒過我了嘛,這裡是公丨安丨局,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都會記錄在案,並且我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文四寶道:“好,那我們的訊問正式開始,從現在起的24小時內,我們會保證你睡眠與吃飯等基本生理需求,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向我們提出,劉建仁你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開始吧!嘿嘿……”
文四寶首先問道:“劉建仁,介於昨晚發生的一宗命案可能與你有關,因此請你告訴我們,在昨天晚上的9點至11點之間,你在哪裡?”
劉建仁沒有回答,反而是很詫異地看著文四寶道:“什麼命案?文警官你在說什麼?”
文四寶面色一沉,厲聲道:“這宗命案現在還處於偵查期,具體的資訊不便與你透露,現在你只需正面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即可!”
劉建仁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靠在了椅子上,回答道:“好吧!昨天一整晚我都在家裡,哪都沒去過。
”
文四寶:“根據你的產權登記資訊來看,你在漠北市有7套房產,那麼在昨晚我剛說到的時間段裡,你到底在哪套房子過的夜?”
“喲?文警官把我查得那麼仔細啊?連我有幾套房子都查清楚了!”
劉建仁笑著迴應道:“我昨晚下班後,就回到了寡婦街合歡小區的那套房子裡,再沒出來過。”
文四寶道:“誰能證明?”
劉建仁假意思考著,隨後卻搖了搖頭,“沒人證明,我一個人在那套房子裡過的夜。”
“劉建仁!我勸你老實一點!”
文四寶突然語氣嚴厲地道:“寡婦街那個叫合歡小區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個貧民區!據我們調查所知,那套舊樓房根本就是別人曾經打牌輸給你的,你只是把那套房子掛在了自己名下沒有出售而已,以你這種有潔癖的人來說,昨晚怎麼可能會住在那種地方!
”
預審室透明玻璃外,正在觀察審訊的慕容水也攥起了拳頭,彷彿在替文四寶打氣那般自語道:“觀察力可以啊!四爺!就這麼審下去,一點點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然而在旁邊站著的徐天南卻一臉凝重道:“不對!這個叫劉建仁的在給四爺下套。”
慕容水:“怎麼了?老大,你看出啥來了?”
徐天南:“這個劉建仁在說謊,他之所以會謊稱自己昨晚住在寡婦街的那個貧困小區,其目的就是為了讓警方無法取證,畢竟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那些洗頭房是絕不會主動安裝監控的,甚至就連街邊交通部門安裝的街景攝像頭,也經常會被人為弄壞。”
果然,沒多一會便聽到預審室內傳來了文四寶的聲音。
“劉建仁,我希望你想好再說!既然在那一塊區域沒有監控可以證明你所說的話,那你現在就屬於無法提供有效的不在場證明,你的嫌疑也不會被擺脫!
”
聽到這裡,慕容水問道:“老大,劉建仁這個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感覺他這樣做的話,反而是無法將自己從這件案子裡洗清了。”
日期:2022-08-03 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