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手腳都露出一截來了。”
陳夫人重新坐下,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這不正好麼?哪裡差一截了?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跟娘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陳氏下意識抬眼朝門口看了看,卻緊抿著唇不吱聲。
陳夫人站起來走到門口四處張望了一番,又走回來重新坐下,湊到她耳邊悄聲道:“你方才說,九皇子沒傻?不是全天下都說他傻了嗎?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氏深吸口氣,苦著臉拉住她的手哀求:“娘,您別問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嗎?”
“那怎麼行!”陳夫人臉上攢了些薄怒,“他要是沒傻,這世子之位咱們就更不好爭了!你看看你,臉都嚇白了,究竟怎麼回事?難道是王爺下令不準說的?”
陳氏知道瞞也瞞不過,只好認命地點點頭,抬眼看著她祈求道:“娘,您可千萬千萬別說出去,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讓爹知道這訊息是我這裡洩露的,後果不堪設想。”
“娘知道,你放心。”陳夫人緩和了臉色,在她手上拍了拍,寬慰道,“王爺的脾氣我們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有數,不會讓你為難的。”
陳氏聽了她的話,心裡仍然惴惴的。
陳夫人看小睿兒在她懷裡打起了瞌睡,她卻毫無所知,連忙伸手將孩子抱起,送到一旁休息,坐回來時見她仍然臉色不好,不由嘆息一聲,拉著她的手笑了笑:“茹兒,那九皇子沒傻卻愣說傻了,難道是裝的?”
陳氏一抬眼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心裡咯噔一聲:“娘,您怎麼還問呢?”
“不問了不問了。”陳夫人笑容一頓,擺擺手無奈地在她胳膊上輕輕拍了拍,“你且安心,這件事可大可小,不是鬧著玩的,娘答應你,一定守口如瓶,不會傳出去的。”
陳氏深吸口氣,勉強點了點頭。
兩人又隨意扯了會兒家常,很快就到了用膳的時間,前廳有人過來傳話,說飯菜已經備好了,請她們過去。陳氏走到梳妝檯前拿起銅鏡照了照,見臉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這才放心地出去。
陳氏挺想瞧一瞧九皇子的,一直只是聽說,還從未親眼見過,不知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不過聽說九皇子懷了身孕,在他們小院裡單獨用飯,到臨走都沒能見成。
回去的路上,陳儒林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隨口問道:“夫人,今天茹兒可曾說起她寫信回來的原因?”
“說了。”陳夫人坐在他身邊,緩緩斟了碗茶,“世子之位恐怕有變數。”
“嗯?”陳儒林驀地睜開雙眼,好像犯瞌睡的人被針刺了一下似的,猛然坐直了身子,“什麼變數?”
陳夫人嘆了口氣:“怕要落到賀翎的頭上。”
陳儒林麵皮輕輕顫了顫,一下子緊張起來:“那怎麼行!羿兒不能世襲的話,我們陳家往後連個靠山都沒有!那這門親事結的還有什麼意思?”
陳夫人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一陣耳語,接著道:“我雖答應了茹兒替她保密,可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能過耳就忘,想了想,還是告訴老爺比較好。”
陳儒林顯然被她的訊息震驚到了,半天沒說得出話來,回過神後第一句話竟是感慨:“這九皇子……果真不簡單!”
“是啊,九皇子清醒得很,與賀翎可謂珠聯璧合。也不知羿兒為何對此事這麼不上心,單憑茹兒一個弱女子怎麼與那二人爭?”
陳儒林捏了捏眉心:“此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16、弋陽郡外
陳家二老離開後,賀連勝尋了個機會與賀羿促膝長談一番,雖然賀羿是無可無不可的隨意態度,但父親既然有意讓他世襲,他必定還是要好好挑起這副擔子的,賀連勝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過了數日,京城中忽然來了一道聖旨,命靖西王儘快將賀羿定為世子,著他一個月內呈奏書稟報朝廷記錄登冊。
賀連勝接過聖旨時心裡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皇上雖然催促過幾次,但態度都比較平和,這次卻這麼急促地直接下詔,連人選都給自己定好了,恐怕將來是真的要對靖西王府有所動作了。不過他的確是打算讓賀羿世襲,也相信自己的幾個兒子能夠兄弟齊心,所以接聖旨接得毫不猶豫,讓傳旨官看了大為滿意。
訊息傳到內院,陳氏高興得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原地轉了幾圈不知該如何壓抑激動的情緒,眼睛都笑成了兩道月牙。
賀羿無奈又好笑,拉過她的手在桌旁坐下:“這下你高興了?”
“自然!”陳氏笑著點點頭,“咱們總算是高枕無憂了,將來也不用再替睿兒發愁!”
“其實在接到聖旨之前,爹就已經打算讓我世襲了。”
陳氏詫異地看著他:“真的?”
“騙你做什麼?”賀羿笑了笑,“爹問過我的意思,我想著總要為你和睿兒的將來打算,便沒有拒絕。”
陳氏聽他這麼說,心生喜悅,想著自己果然是沒有嫁錯人,不由貼著他將他摟住,笑得十分開心,卻完全不曾注意到賀羿嘴角泛起的一絲苦澀。
同時,賀翎那邊也鬆了一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蕭珞的肚子,顯然是一顆大石落了地的輕鬆感覺。
蕭珞看著他一臉期盼地盯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忍不住笑起來:“還早呢,來年才能生下來。”
賀翎嘿嘿一笑,衝著肚子道:“兒子,等你出來,爹帶你去騎馬!你爹爹長得可好看了,你也出來瞧一瞧!”
“胡說八道什麼!”蕭珞眼中笑意更濃,推了他一下,撐著身子坐起來一些,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賀翎繼續摸著他肚子,頭也不回道:“五月二十九。”
蕭珞頓了頓,精神一震:“雲戟,快去找兩個得力的人過來,我有件事要交代給他們去辦!”
賀翎看了他一眼,迅速斂起嬉鬧的神色:“你所說的機會來了?”
“嗯,需要讓他們去一趟弋陽郡。”蕭珞點點頭,對於這一世與上一世所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完全一樣,他心裡有些沒底,但總要搏一搏才不枉他重生一次。
“好,你等著。”賀羿站起來,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轉頭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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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暑將至,天上的日頭恨不得將人烘烤得皮開肉綻。弋陽郡外三十里地,幾名押解犯人的官差罵罵咧咧地在額頭抹了把汗,掏出腰間的水囊往嘴裡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幾大口水,喝完了繼續罵:“他孃的熱死老子了!這水都被烤熱了!”
身後稀稀拉拉地跟著一長串的犯人,蓬頭垢面、破衣爛衫,腳底下踉踉蹌蹌的,聽到叫罵聲裡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