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蛋又騙我？整天捉弄我很好玩嗎？我又不是小孩，這種事跟我開玩笑，不行，這回兒我要好好跟他算下帳！你自己去吃臭豆腐吧，我先走了。”

跑得急匆匆，差點撞到別人，還說不是小孩？

吳邪笑笑，搖搖頭，自己去樓外樓點了一盤臭豆腐。

他坐在窗邊，看著窗外。

那天天色很陰，就跟今天一樣，烏雲一片壓抑。悶油瓶一直沉默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那時他很想問問小哥，如果拋開一切，如果可以拋開。他是否願意嘗一下這人間煙火的滋味？

他會教他打電話，發簡訊，拍照，教他使用電腦，打字，玩遊戲，悶油瓶那麼聰明的人，肯定一學就會。他們會像普通人一樣，朝九晚五的工作，中午喝個下午茶，晚上回家打打遊戲，看看電視劇，刷刷微博，坐一起聊聊天，然後做個好夢。不必呆在漆黑冰冷的地下聞自己發黴的衣服，不必隨時擔心自己會以各種奇怪的死法葬身在墓室。

他那時是真的希望悶油瓶能留下來。哪怕在他店裡蹭吃蹭喝，他能養他，並且心甘情願。

這是他的心裡話。

當然，如果那日場景現在重演一次，他什麼話都不會說，他會毫不猶豫拿板磚把悶油瓶拍暈，把他身上所有東西搜刮乾淨，聯絡杭州警察武警協警，打通各個機場火車站地鐵站碼頭公交車站，在道上下百萬懸賞令，讓他連杭州都出不去。

☆、第三章

“大騙子！”

黎簇衝進店裡。

“吳邪你個大騙子，鬼璽明明在你這，不想借就直說，幹嘛騙我說不在？還讓我誤會黑眼鏡，白白罵了他半天，結果你才是這個大騙子！”

黎簇不帶喘息罵了足足三分鐘，吳邪一直沒說話。黎簇也詞窮，停下喝了幾口水，道：“吳邪大騙子，你有什麼話要說？”

吳邪點起一根菸，大吸一口，慢慢吐出來。

“沒錯，我確實騙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鬼璽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保管，不能借你。”

黎簇：“對，你是替人保管，你替死人保管，你這古董店就是專門替死人保管東西的，你可別賣，不能賣啊，是替人保管的，再見！”

黎簇氣沖沖出去。

胖子笑著進來：“天真，這小子脾氣不小啊，跟當初的你有得一拼。”

吳邪勾勾唇角：“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徒弟。”

胖子問：“話說那鬼璽是怎麼回事？不是一個在你那，一個在小哥那嗎？”

吳邪遞一根菸給胖子。

“黎簇說得沒錯，確實兩個鬼璽都在我這裡。”

胖子點起煙，吸一口，問：“小哥給你的？”

吳邪沒說話，胖子又問：“話說你要兩個鬼璽幹嘛？收藏？紀念？”

吳邪揚起嘴角，在桌上敲了兩下。

“釣魚。”

“什麼？釣魚？什麼魚啊，胃口這麼大。”

“活了一百多年的魚。”

“別吹了，魚的壽命最長二十年。”

吳邪笑笑沒說話。

“胖爺我今兒在道上聽到一件奇怪的事，天真，你想聽嗎？”

“道上奇怪的事情還少嗎？”胖子正要說你真無趣！吳邪又接著說：“不過閒著也是閒著，說來聽聽。”

根據胖子的描述，有人倒鬥掉進了一個盛著沙子的密閉空間裡，沙子是流動的，速度很慢。當沙子全部流完的時候天地開始旋轉，然後空間裡又會裝滿沙子，週而復始。進去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去的，所以也找不到出口，最後活生生脫水而死。

“沙漏原理。”

聽完後吳邪給出的四字結論。

“簡單來說，他們是在一個沙漏裡。你玩沙漏怎麼玩？自然是一頭的沙全部漏完就把沙漏倒放過來，同理，墓穴也一樣，裡面的人之所以會覺得墓穴旋轉之後又裝滿沙子，是因為沙漏翻轉了，人跟著沙子到了另一個空間。”

“這種墓穴看似複雜，沒有出口，其實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出口。”吳邪看向胖子：“讓黎簇帶夠炸藥，在墓穴上空爆破，不知道哪裡是上空的話喊上黑眼鏡。”

胖子咂舌：“天真……你怎麼知道是黎簇讓我問你的？”

“顯而易見。”吳邪攤手，他嘆口氣：“這孩子心高氣傲，下過幾次鬥，就想要自己單獨去闖，這種心情我明白。”

何止明白，他當初，不也是這樣？

如果沒有三叔，沒有胖子，沒有……那個人。

小三爺早在十年前就夭折在某個墓穴裡了。

外面還是陰天，過路的人零星幾個，吳邪按熄菸頭：“我要關門了，今天是沒人會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是一個很瘦的年輕人，穿著藍色連帽衫。

☆、第四章

他的眸子掩在長長的劉海下，站在那裡也不說話。他膚色白得有些接近病態，但他的臉十分美麗。

閃電穿破雲層，幾秒後，大雨在他身後形成水柱，他彷彿是從另一個空間穿過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吳邪還愣在原地，胖子已經反應過來走過去，拍了下年輕人的肩膀：“你可算回來了，不夠義氣啊小哥，一出來就玩失蹤，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找你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似乎沒有聽到胖子說話，他的目光從一進門就沒有離開過那個位置。胖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吳邪已經回過神，坐回椅子上，點起一根菸。

“吳邪，東西還我吧。”

悶油瓶薄唇動了動，眼中不起一絲波瀾。

吳邪吸一口煙，慢慢吐氣沒說話，胖子一臉懵逼，問小哥：“什麼東西？”

悶油瓶沒反應。

胖子追問：“到底是什麼？天真。”

“鬼璽。”

“鬼璽確實在我這，但我不會給你。”

前一句話是回答胖子，後一句話是對悶油瓶說。

說完這句話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誰也沒說話。

果然，想跟悶油瓶聊天，另一方必須要有可以一直說話的能力，想跟悶油瓶吵架，只會把自己憋死。

“鬼璽？我說天真，你拿小哥鬼璽幹嘛？你不是有一個了嘛？”

胖子再一次被無視。

“給我。”

悶油瓶走過來。

吳邪勾了勾唇角，摁滅菸頭站起來：“我還以為小哥你永遠不會先開口。”

他拉出一把椅子：“一路長途跋涉，小哥肯定累了，坐下喝杯茶吧。”

悶油瓶頓了頓，還是坐了下來。吳邪起來泡茶。

“洞庭碧螺春還是西湖龍井？”

“隨便。”

“小哥難得來杭州一次，那就西湖龍井吧。”

吳邪泡茶的動作很慢，在這個方向，可以看到悶油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