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改變,是不是預示著又一個新的開始?
一群孩子嬉笑著跑過,不遠處坐在路邊的可愛年輕人拉開了他的手風琴,他的同伴在一旁為他鼓掌,熟悉的調子流出他的風箱。
有人旋轉著隨意起舞。
有人在手風琴的聲音裡歡笑。
我又聽見了,所以我感到幸福。
第二部
楔子
“今天還順利嗎?”
恩斯特一隻手撐著門邊斜斜靠著,接過我的衣服。
“嗯。”
“亞爾弗萊還好嗎?”
“嗯。”
“那麼也看見‘獅鷲’了?”
“嗯。”
“心情不好?”
“沒有啊。”
恩斯特笑笑,從後面抱上來,“他今天回巴黎復職……是這個原因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轉身握住他的手,“今天萊斯特夫人和我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
“嗯,阿德里安,亞爾弗萊,波拉玫朵小姐還有你,小時候的事情。”
“哦。”
恩斯特滿不在乎地抬了抬眉。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我拉開他的手,從茶几上到了一杯紅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你要我說什麼?”
恩斯特無所謂地聳聳肩,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不快,他笑了笑,“你想知道的東西,你早就已經從所有能知道的地方得知了,我所說的東西,對你來說沒有什麼新意。”
“那不一樣,你們從小都在一起,看到的東西必定是不同的。”
我輕輕捏住他的下巴,直視著他的黑眼睛。
“安迪,在這件事上你總是這麼咄咄逼人。”
我不反駁,靠在身後的書架邊沿,悠然看著他,算是預設。
他維持著微笑,然後低頭沉默了片刻。
“阿德里安並不是真正的約德爾家的長子,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我挑了挑眉毛,“我差不多猜到了。”
即使這樣,聽到事實的真相被毫無遮攔地說出來,我還是暗暗地心驚了一下。
恩斯特靠過來,拿過我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皺了皺眉,“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們一家都喜歡紅茶。”
“連你也喜歡。”
我不置可否地拿回杯子。
他在我身邊的高腳椅子上坐下,拎起檯面上印著的百合花圖紋的桌布一角,垂眼瞅著。
看著看著他勾起了嘴角,笑得有些隱隱地諷刺。
“最開始,亞爾弗萊的父親,也就是約德爾伯爵,喜歡紅茶,然後阿德里安開始天天喝紅茶,接著是亞爾和玫。”
“亞爾弗萊小的時候最喜歡纏著他的哥哥,可是阿德里安卻偏偏疏遠他。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麼。”
“嗯,”我點點頭,“他母親因為生亞爾弗萊而患上產後抑鬱症去世了。”
恩斯特哼了一聲,“差不多……不過還有一點。”
“亞爾弗萊才是真正純正的雅利安人,阿德里安不是,他父親是法國人。”
“產後抑鬱症如果不太嚴重並不會死人,阿德里安的母親是柏林的帕布莉卡夫人的女兒,她是悔婚逃到法國去的,四年之後被家族裡的人從法國帶了回來,和約德爾家的長子結了婚。”
我難看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我明白。”
“阿德里安是……私生子。”
恩斯特並沒有接我的話,他微微地露出冷淡的笑。
“歷來,約德爾家的長子都承擔著非常重要的責任和名譽,必須優秀傑出,無所不能,光彩奪目。約德爾伯爵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阿德里安小時候的夢想。”
“約德爾伯爵對阿德里安非常嚴厲,和對亞爾弗萊完全不同,並不是因為阿德里安是私生子,而是因為他已經認同阿德里安作為了約德爾家的長子。”
“但是這一點……阿德里安並不知道?”
“我想當時的確是這樣,”恩斯特還在看著手裡的百合花紋飾的徽章,“他們家族的通病就是,不善於表達愛。”
“聽說阿德里安的母親回到柏林的第二天,約德爾伯爵就和玫的母親離了婚,為了娶阿德里安的母親。”
“伯爵他……很愛阿德里安的母親?”
“嗯,不過這位柏林第一美人似乎到最後都不知道這一點,她在這場婚姻中抑鬱了兩年直到去世,阿德里安也不知道。”
“也許阿德里安現在能夠明白,可是有些事情卻不能回頭了。”
“你說的……不能回頭,是什麼意思?”
恩斯特徑自一笑。
“很多事情不能回頭……比如對亞爾弗萊,比如把他姐姐送去丹麥,當然最初的最初,是從他進入軍部開始。”
“安迪,人生就是分岔路,一開始的地方走錯了,以後再怎麼拼命地走,都只會是越走越遠而已。”
“我是從小就很喜歡他的朋友,我知道他一直希望伯爵就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對他的弟弟是既愛又妒忌,他處理不好這樣的感情,所以只能對這個家庭刻意地疏遠。我總是隻能在一旁看著他們之間越來越冷漠,卻什麼都不能做。”
“他們其實真的應該是一家人,因為約德爾家的人都這樣拙於表達情感。”
拙於表達情感……
我一時失語,想到了那一天,阿德里安背對著我說出的那些飄零的話語,他說他愛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我……
他說從我說喜歡他的時候,他就愛我。
他愛的人,都離開他。
我的喉嚨開始發痛,我仰起頭。
“那個最初的最初,是指什麼?”
“他十七歲的時候作為‘雅利安人的代表’,沒有軍銜就進入陸軍總部,是元首親自授命。”
“‘憑著這個開始,帶來一個新的世界,然後從這個新的世界中,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這是當時他自己說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