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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皇子,即便能力再強、勢力再盛,基本上也已經斷絕所有政治生涯,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反撲,除非揭竿而起——那就變成真正的亂臣賊子了。 廢太子到底做了什麼,令一向對他嘉許信任的昭寧帝如此痛心疾首自斷手臂?聯想起之前寧王遇刺一案,大理寺據說一度查到了線索,但後來卻曖昧模糊的不了了之。面對各方或直白或隱晦的打探,大理寺卿始終諱莫如深,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並約束的整個衙門上下如驚弓之鳥,半點風聲都不敢往外透。但是有時候,沒有訊息反而是最大的訊息。漸漸的,坊間私下,各種版本的猜測流言發酵蒸騰,最終殊途同歸於一點:“太子為剷除異己刺殺寧王”。這話題如今雖不可說、不敢提、卻被普遍認為是鐵板釘釘無可懷疑的“事實真相”。 與之相印證的是,皇帝以雷霆萬鈞之勢,幾乎沒給長子留一點反應時間的就摘掉了太子府的匾額,換回原信王府的門楣,又將廢太子與家眷子女近十人並零星侍妾人等係數圈於府內,守以重兵,任何人非天子手諭皆不得見。又將原府中上下百餘奴婢僕役悉數關押核查,另挑選了三十人送進去,以供役使。 快刀斬亂麻的處置了長子,昭寧帝並未就此收手,而是順勢把太子黨中最核心的幾個人物,其中包括了太子母族護國公府的和妻族汝陽侯府的人,貶的貶調的調謫的謫,三下五除二的割裂打壓。一時間,太子一脈元氣大傷,幾無抬手之力。 太子被廢,據傳宮內淑妃大受刺激幾欲崩潰,跑去明心殿苦苦分辯哀求,可是皇帝連見都不肯見就打發了回來。內外打擊之下,淑妃一夜間就病倒了,燒得說起了胡話。齊王作為淑妃幼子,原本在乾州監督農墾水利之事,為著太子出事,急急趕回京城。淑妃一倒,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乾脆含淚請示了皇帝,留在長春宮裡日夜侍疾。昭寧帝一向疼愛這個憨厚訥言的最小的兒子,這回太子的事情也沒遷怒到他身上,告誡勉勵了兩句便罷。 這樣的態勢之下,朝野風向迅速逆轉,別說東宮嫡系了,便是那些平素走的近些的,此刻都誠惶誠恐恨不能割袍裂袖以示決絕,生怕沾上一點。才調回京城沒幾月的新任門下省侍中何靖,風雨便不曾斷過,在以極為低調的姿態蕭規曹隨了小半年後,終於以“舊疾復發”為名,獲准致仕,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 總的來說,雖然免不了一陣子人心惶惶,但把持朝政二十年的昭寧帝一直牢牢控制著局勢,加之軍隊始終在全盤掌控中,因此雖然不免動盪,卻並沒有傷到根本,更毋論掀起風浪,因而大體上還是平穩過渡的。 等略略塵埃落定後,新的問題開始浮出水面:新任太子人選。 昭寧帝自寵信安樂侯後便再無所出,因此攏共只得三名皇子。廢太子就不去說他了,最小的齊王與太子同出於淑妃,且為人低調寡言,多年來掩蓋於長兄的光芒之下,無甚引人矚目之處。倒是寧王,本就是皇后嫡子,出身其實最為尊貴。且這些年來,雖然太子始終不著痕跡的針對打壓,到底也算是歷練出來了,此番歷劫,所謂大難不死,焉知沒有後福? 事實上,連寧王自己都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廢太子明明已經一盤好棋,卻被他自己下壞了。對於自己被刺一事,如今回過神來,寧王簡直要冷笑著感謝信王府裡那出了昏招的兄長。他叫人刺殺自己結果引火燒身,而自己則在一場生死攸關後,離那位置已經只有一步之遙——真的,除了自己,還有誰有資格坐上去呢?老三不過是個翅膀都還沒長硬的毛孩子呢! 很快的,寧王府開始門庭若市,探病者絡繹不絕,雖然絕大部分人都沒資格見到正主,但拜帖如雲,堆積滿筐。到了這時候,大約只剩極少數人還能維持置身事外的觀望態度。平安侯就是其中之一。 第38章 六月十九,世傳是觀音菩薩成道日。若放在往年,京城內外的大小寺廟們往往湧來許多善男信女虔誠跪拜,更有不少大戶人家舉辦善事道場,宣揚因果,佈施慈悲。然而今年時局如此緊張,帶累的市面也慘淡下來。衛漣倒是不受影響,頗有興致的拖著烈戰潼,也沒讓小廝們跟著,一人一匹馬的就微服出城來。走了一段官道後,輕車熟路的轉上一條往北的林蔭小路,漸漸越行越深。 烈戰潼控制著韁繩,下意識的始終落後於他大半匹馬的位置——雖然明知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還是習慣性的將他周身狀況完整置於視線內,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可以隨時反應。 衛漣卻有些不樂意了,跟他說話還要扭過頭,頗為麻煩。他又不好意思直說叫他離自己近些,只得回頭橫了一眼,嫌棄道:“磨磨蹭蹭的,慢死了!” 烈四一挑眉,笑的有點邪性:“你喜歡我快些?” 衛小侯爺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臉上霎時燒出兩片紅,恨恨瞪他一眼:“流氓!”隨即別過頭用力一抽鞭子,玉驄馬嘶叫一聲撒腿就跑。 某個落在後面的流氓嘆口氣,看著惱羞成怒一路遠去的美人,驚鴻一瞥之下彷彿連耳朵尖都燒紅了,扭頭時只見銀紋蟬翼紗的衣領中一小片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他下意識的捻了捻手指,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肌膚的觸感是多麼柔膩甜美,簡直惹人癲狂。他遺憾的摸了摸鼻子,催動座駕追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路上,無論男人怎麼逗他,被調戲的平安侯爺再也不肯搭理了,一路繃著臉來到目的地。烈戰潼一面利索的將兩人的馬牽到樹旁拴好,一面抬頭望向有些風霜殘破的門楣,上頭三個半褪色的大字:蘊空寺。他不由疑惑起來:“此地?” 衛漣回頭看他一眼,嘴角泛起淡淡笑紋:“此地少有人知,我卻愛它清淨,偶爾過來借點佛香,平息心境。” 烈戰潼抿了抿嘴,沒再說話,只跟著他熟門熟路的入了山門。 寺廟不大,坐北朝南,也就兩進之地。迎面一間正殿,明顯年久失修的樣子,東西配殿乍看上去也十分冷清。一個頭發花白的灰衣僧人正低頭認真的清掃著庭院,見他倆進來,也只淡淡的合掌為禮,喚了聲“衛檀越”。衛漣回了一禮,含笑解釋道:“今日菩薩吉祥日,想起便來添柱香,師傅請便。”那僧人便也不搭理他倆,繼續埋頭清掃了。 烈戰潼沉默的跟著他進了正殿,進門時瞥了一眼兩側楹聯,只見斑駁的兩排大字“有相皆虛妄,無我即如來”。他讀書不多,並不能體會其中深意,只是默讀了一遍,不知怎的卻有些發怔。衛漣回頭看他一眼,也不追問,悄悄過來牽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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