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謀準備定然不少,但這世上從無完全的把握,寧王走到這一步,也許是被逼無奈了。” 烈戰潼眯起眼:“何衍之?” 詫異於他迅速的反應,衛漣有些驚訝有些讚許的對他微微點頭:“皇帝的態度如此明顯,對寧王而言,這是個危險的訊號。再不搏一記,許就難以翻身了。” 烈戰潼若有所思:“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冷眼看寧王這邊的動作,雖然咄咄逼人,卻似乎有些凌亂,譬如御史臺明明彈劾掉了太子一系的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空出來的位置卻被一個叫常驍的頂了,看著卻不像寧王那邊的人……” 衛漣撲哧一笑:“那是因為,還有旁人推波助瀾啊。” 烈四略一思索,吃驚道:“不會是你吧?” 只見衛小侯爺篤悠悠的給自己重新倒了半杯茶,抿一口,滿足的眯起眼,這才微笑道:“常驍原是東城副指揮使,裕王麾下驍騎營出身——這人就是個棒槌!不過,耿直也有耿直的好處……” “好端端的,你淌這渾水做什麼?”烈戰潼十分不解。 衛漣臉色冷了下來:“他不配做儲君!”回想起過去樁樁件件,從太子府內的歡意香之局到南疆戰事中的種種暗地阻撓,又想起清華寺碑林裡不堪的場景,心頭翻滾起十分的煩躁,恨道:“便宜寧王都好過他!” 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論,饒是土匪出身的烈戰潼都霎時驚出一身冷汗,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喝道:“慎言!” 衛漣這才猛然驚醒,臉色發白,目光卻愈發冰冷,輕輕推開他,一手撐住頭,神情鬱郁,若有所思。 第37章 話說,衛小侯爺愛憎分明、睚眥必報,真的恨上一個人來那絕對是挖坑不手軟。何況太子這邊無論是出於氏族利益還是個人恩怨,都已經不可調和的站到了對立面,因此,對於這位儲君,算計起來可謂毫不留情。趁著寧王與太子鬥得不可開交之際,其在背後推波助瀾、火上澆油、釜底抽薪、黃雀在後之類的事情,做的順風順水,無比流暢,無形中更進一步加劇了東宮形勢之艱難。 五月初,一場劇烈的急雨將京城內外澆了個透,從山上崩塌下的泥土石塊甚至壓塌了南郊的官道,搶修了好些天才重新清理出來。在來勢洶洶的大雨沖刷之下,城外亂葬崗上幾乎四處可見或新鮮或腐爛的曝屍。那些原本就只有一床破席、甚至直接就草草蓋上幾鍬土完事的屍首們,淺表土層被沖走後,屍骨不寧的被迫重現天日,再被野狗們扒拉啃咬,更加慘不忍睹。這其中,有一具新鮮的屍體引來了仵作的注意——寧王的案子被下了死命令,京城辦案的差役們幾乎傾巢而出,日日掃蕩著一切犄角旮旯,收集梳理著一切能找到的線索。這具屍身衣著齊整,料子也不差,在襤褸遍地的亂葬崗,可謂十分罕見。從體格手腳來看,這人應當是練家子,令仵作觸目的是,屍體後心一個猙獰的創口,明顯是無防備之下被人偷襲而死。這襲擊來的出人意料猝不及防,甚至連牙根處的毒囊都未及咬破——種種跡象表明,這是個被滅口的死士。 豢養死士是極為昂貴、隱秘且危險的行為,尋常官宦甚至鉅富人家都不會做這等事情。縱觀大周朝,有能力、有資格、有膽量養死士的,不會超過十餘家,每一個名字拎出來都代表著滔天的權勢與吃人的手段。而且,死士的培養極為不易,多是從小調教起,死亡率極高。成功培養出一個得力的死士,其耗費成本幾乎相當於等身的黃金——等閒之下,誰會捨得隨隨便便殺掉滅口?更別提,這具屍體的右手臂和手指上還有常年佩戴器具而勒出、磨出的痕跡——是什麼器具?袖弩嗎?! 茲事體大,下頭不敢隱瞞,第一時間便迅速報了上去。 據說,上頭並未置評,只批覆了三個字:接著查。 案子接下來的走向有些奇峰突起。一如被雨水沖刷開的泥層,一系列牽扯的蛛絲馬跡彷彿隨著屍體的出土開始詭異的漸漸浮現,而這些線索最終竟然指向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向:江南程家。 金陵程氏,累世書香,簪纓之家,“一門七進士,三代兩封疆”的童謠,唱的就是他家。 寧王正妃,便是出自程家長房的嫡女。這可是當年皇后千挑萬選才為兒子挑中的妻族。 寧王遇刺,刺客竟然與程家有瓜葛?難道,真如近來外界傳言,這不過是寧王為了扳倒太子而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然而,昭寧帝看到卷宗後,並未如大理寺卿預期般的流露出震驚、憤怒或者其它的情緒,相反的,皇帝面色陰沉,食指屈起,一下一下緩慢的隔著寫滿蠅頭小字的紙張敲擊著桌面,最後極為冷淡的吩咐他下去。 一頭霧水卻敏感的覺察到危險的三品大員,戰戰兢兢的剛出了殿門,就聽到裡頭傳來劇烈而沉重的碎裂聲——皇帝砸了御案上的鎮紙。嚇得他趕緊加快步子急急而出,毒辣辣的日頭下,竟起了一身冷汗。 卻說明心殿裡,昭寧帝眉心扭曲的瞪著卷宗,雷霆之怒交織著深切的寒心,讓這位平素指點江山的一代天子忽然感覺無限疲憊。他看著卷宗裡煞有介事的描述,甚至還查出程家家主似乎與一支隱秘的力量往來密切,裡裡外外暗指寧王所謀不軌。 皇帝冷笑起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替皇帝管理著設在江南的暗樁呢!而這種極度的隱秘,連儲君都是不知道的。 好應對,好心機,好手段。 聯想起前些時無意間得知的,南疆戰役時東宮一系背後那些陰暗的、卻差點動搖戰局根本的無恥動作,皇帝黑如永夜的雙眸中,已經一絲溫度也無—— 太子,其心可誅! 五月二十九,太子探病坤寧宮時,言行不當,忤逆嫡母,至皇后咳血昏厥。帝震怒,責以不孝不悌、失德無行,乾綱獨斷之下,草詔廢太子,又令遷出東宮,發回原信王府自省,非詔不得出,史稱“昭寧之變”。 時局震盪,朝野驚動。大周開國百多年來,奪嫡黨爭有、血腥政變有、甚至逼宮奪位也有,但活生生的“廢太子”並圈禁,這麼多年來卻還是第二次——上一回,可要追溯到開國初年的“六王之亂”時期了。 儲君乃一國根本,身系國祚命脈,非極端情況迫不得已下,絕對不會有所擅動。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明白,“言行不當,忤逆嫡母”什麼的,只不過是個幌子,借“孝悌”這個大帽子來掩蓋真相罷了。並且,一個被一國天子、親生父親蓋棺定論為“不孝不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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