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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之餘,對這些“貴人”們跋扈的印象倒也改觀了些。 一番擾攘,此事終於得以雙方握手言和,一團和氣的收了場。已經倦到一句話都不想說的衛小侯爺,掙扎著回了公主府,連洗浴都顧不上了,和衣倒頭就睡。 第10章 本以為,兵馬司的事情就這樣揭過去了,誰知,不知從哪裡被悄悄傳了出去,只隔了一日,便有御史上摺子,指名道姓參平安侯不尊國法,毆打官員,囂張跋扈,不嚴懲不足以正典型。 百官濟濟的大朝會上,衛小侯爺毫無預警的被當頭一棒,愣了一下,隨即慢慢眯起了眼。 這是……誰這麼沉不住氣呢? 他微微垂下頭,蝴蝶翅膀般的長睫遮住了幽黑的閃爍的眼,一臉沉靜,腦中卻開始飛快的思索起來。 御史當然不是為了參他而參他,背後自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自己身份特殊,牽扯到不少勳貴權臣。一方面,公主府和本家衛國公府本就是大週數一數二的豪門,平安侯三字,代表的是皇親貴戚和勳貴世家的融合。而四大國公府同氣連枝、聯絡有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是拉攏還是打擊,衛小侯爺都是一個極微妙的切入口。 太子……還是寧王?衛漣保持著垂首斂眉的低姿態,心中謹慎的權衡分析著。不太會是太子,他自己的外家便是護國公府,雖然無甚實質接觸,說起來到底同屬勳貴一脈,沒道理自傷。況且,自己身後還有一個當戶部尚書、掌管一國錢袋子的兄長,與執掌天下兵馬的裕王府又是極親近的表親,太子一向拉攏都來不及,怎麼捨得發難? 那麼,難道是寧王?說起來,御史大夫張之炎,可是崔大學士的門生,這關係洗都洗不乾淨。可是同理,因為自己背後牽扯的那些權勢,寧王從來都是百般示好,緣何會一朝翻臉?崔氏該不至於這麼蠢! 衛小侯爺百思不得其解,簡直要糊塗了。 御史慷慨激昂的聲音彷彿猶在耳邊繚繞,百官驚愕,嗡嗡聲不絕於耳,衛小侯爺眼觀鼻鼻觀心,彷彿事不幹己,竟是一聲不吭,一言不辨。 衛泠有些急了,偷偷瞪一眼幼弟,再抬頭看看御座上表情晦暗不明的昭寧帝,摸不準他心思,忍不住開口道:“皇上……” 昭寧帝遠遠的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輕抬手懸空按了按,止住他的話頭,自己則轉頭看向衛漣,溫和的問道:“平安侯,御史所言,可有虛假?” 衛漣垂首出列,恭謹跪倒,低聲但是清晰道:“句句屬實,臣無言可辨。” 群臣譁然! 衛漣極細微的側頭,只見太子面色微露吃驚,而寧王則張大了眼,彷彿出乎意料似的。御史洋洋自得,正打算乘勝追擊,卻不想皇帝沉下臉來呵斥道:“身為侯爵,本該謹言慎行為人表率,你到好,帶頭胡鬧!” 皇帝“胡鬧”兩字一出口,下面的嗡嗡聲忽然靜了一瞬。許多雙眼睛意味不明的投向仍跪在地上的小侯爺,心知皇帝這是擺明要護短了。 衛漣依然維持著柔順的姿態,默然聽任發落,嘴角卻慢慢爬起一絲詭譎的笑意。 只聽皇帝冷冷道:“罰俸三月,將大周律手抄十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這處罰……下面更加沉默了。有文官似乎不服,身形微動想出來發聲,卻被旁邊的人輕輕扯了扯袖子,及時阻止了。 昭寧帝掃視一眼,面無表情:“好了,下一個。” 非常乖覺的,工部侍郎出列,開始彙報起乾州興修水利之事……朝會自此轉回正軌。 這天衛小侯爺回到府裡,表情頗有些凝重。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去母親跟前問候一番後,沉著臉出來直奔外書房,口中吩咐:“去請錢先生、穆先生,就說爺有事情要請教。” 這兩位都是他父親留下的老幕僚,洞悉世務,穩妥可靠,多年來一直被重金養在府裡作智囊。與他倆一番討論,衛小侯爺理了些思路出來,又安排了人手出去收集打探訊息。安頓好這些事情,方才心中稍安,有心思回去洗漱休息了。 等到萬籟俱寂,終於躺到床上,小侯爺靜靜枕著錦繡軟枕,眼前忽然閃過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深切的、目不轉瞬的盯住自己,彷彿要把自己連皮帶骨吞下肚一樣。 白天太忙,也許是刻意的忙,他潛意識裡或許在逃避著什麼。必須得到了夜裡,無遮無攔的時候,才逃無可逃,躲無可躲。 他恨的拉起被子矇住頭,脖頸上尚未褪去的痕跡彷彿又開始發燙。 “混蛋!”咬牙罵出兩個字,小侯爺渾身都開始抑制不住的微微哆嗦起來,他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團,閉上眼將臉埋得更深些,心中隱隱竟有些莫名的委屈和傷心,於是帶著一點點鼻音的、哽咽的、小聲的再罵一遍:“混蛋!” 說不清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猶猶豫豫的,到了第三日上,衛小侯爺最終還是換了身極低調的打扮,只帶了司琴和侍書兩人,頗有些神思恍惚的出了門,策馬直奔西山。 旌旗獵獵,遮雲蔽日,三千兵甲,整裝待發。 靠近隊末的人堆裡,烈戰潼一面將盔甲再度縛緊些,口中則哈哈笑著與剛認識的幾名士兵開著玩笑,眼睛卻下意識的頻頻回顧,神情中暗藏焦灼,彷彿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烈大哥,幹嘛,等相好的來送行啊?”旁邊人開了句玩笑。 前土匪頭子一愣,隨即邪邪一笑,丟過一個“你懂的”的眼神,口中卻反駁道:“屁,老子要有相好的還捨得去漠北賣命?”竟是一點風聲都不漏。 周圍爆出一陣粗糙的狂笑,隨即引起話題,開始各種葷話亂飛。 其實在旁人眼中,烈戰潼背景頗為神秘。隊伍都要開撥了,臨到最後一天這人才突然入伍,據小道訊息說,竟是走了兵部的關係直接空降過來的。可要說他大有來頭吧,偏又只是個最末等的陪戎校尉,去的還是時刻可能送命的漠北前線——怎麼看都像是得罪了人被髮配來的。再看他的身份資料,卻是簡單幹淨,一點都不見異常,不像是水很深的樣子。種種情況綜合起來,連此行主官都吃不准他路數了,找了個自己能掌控的隊把他丟進去,頗有些疑惑和觀察的意思。也虧得烈戰潼為人粗豪,又極會聚攏人心,兼之心細如髮的小美人不但給他洗乾淨了身份,連銀錢花銷都備了一份,只大半天下來,他就和周邊計程車兵們成功打成一團,想來接下來的日子裡也不至於被孤立了。 口中雖然粗糙,心裡到底還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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