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陽光房裡有些悶熱了。
龍詩越不說話,走到牆邊捱到推窗,牆面上間隔布著可以推開的玻璃。微風從外面吹進來,花香更濃了。
為什麼她沉默了呢。她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覺得我是一個窩囊廢了。但益恆望著龍詩越,有些不淡定了,提高了聲音:“龍詩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窩囊透頂了。”
龍詩越轉身走過來,坐在吊椅上,說:“沒有啊,相反,我很敬重你的為人。哪個男人頂著綠帽還能心平氣和地對待老婆?我想只有真正愛女人的男人,才會保護他的女人。不管她如何對不起你,你想的卻是你們曾經相愛過,畢竟美好的時光多於痛苦。你什麼都不做,卻恰恰印證了你的人品。可惜,我沒早認識了你。”
但益恆眼睛露出溫柔如絲帛的神色,笑道:“龍詩越,早認識我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咋會看得上我這個窮鬼啊。”
龍詩越橫他一眼,說:“世上的男男女女能相識就是緣分。你不要認為你離婚了年齡大了,不好找女友了或者擔心離婚了就孤獨終老,那怕過不好也就將久了。你這樣做才是錯的。男人只要事業有成,找個小你十多二十歲的都行,你怕什麼呢?如果讓我碰到喜歡的男人,只要他與我都是單身,就算他一無所有,我倒追又如何?愛情是需要爭取的,等是等不來的。”
她是什麼意思呢?說得很明白了,她條件那麼好,只要但益恆是單身,她倒追他都行。可是,他不得不裝糊塗,輕輕舒展了下手臂,疼痛感少了許多,便捧起書讀了起來。
龍詩越見他不在說話,站起來,說:“等你傷好了,你得好好練拳,打得贏別人才不會有人欺負你。”
但益恆點點頭,說:“咱們以後經常切磋,你可不能讓我,實戰比瞎練強得多。”
“要得,你慢慢看,我去看看甲魚燉得如何了。”龍詩越揚了揚手,徑直出了陽光房。
但益恆吃了午飯,看了兩小時書,神情有些疲憊,便回客房睡午覺。房內床頭櫃玻璃盤內燃著沉香香薰,縷縷清香瀰漫了整個房間,卻再也聞不到一絲雲南白藥的味兒。
但益恆躺在床上,一眯眼,酣然入夢。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
龍詩越定是猜到但益恆近段時間睡不好,特意給他燃了沉香香薰,助他入睡。這一覺睡得舒暢而安詳,他起身,精神好了許多,步到衛生間洗了臉。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腫臉雖然消了些,但是青瘀依舊明顯,樣子還是有些嚇人。
龍詩越對他現在的樣子沒有表現出一絲厭惡,種種跡象表明她是真心收留他。他心中湧起一種無法言表的溫暖,甚至有了一絲絲微妙的感覺。
但益恆下樓,客廳裡沒人,走到廚房。正在廚房忙活的李卉說:“哥,龍姐把陽陽送他外婆那裡去了,怕你的樣子嚇到陽陽;另外,劉姨有事回家了,今晚就我們兩個吃飯了。”
“喔。”但益恆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自己的樣子,也釋然了,說:“整簡單點,隨便弄兩個菜就行。”
“很簡單,我熬的蓮子粥,炒兩個素菜,你稍等。”
不一會,菜就上桌了。一碟涼拌筍子、一盤土豆絲、一盤乾煸茄子,兩碗蓮子粥。
兩人落桌,李卉把粥碗遞了過來,說:“龍姐晚上會在她爸媽家吃飯,她人很對,從來沒有把我和劉姨當保姆看。除了家裡來客人外,都叫我們一起吃飯的。”
“主僕同桌,少見喲,你在這樣的家做事心情一定愉快嘛。”
“當然了。聽龍姐說你跟地痞混混打架,看你樣子不像鬥狠的人啊。”
“那有什麼辦法,遇到了,幸好是單挑,不然我就不是這樣受些皮外傷了,多半躺醫院裡了。”
“呵!”李卉輕輕一笑,坐到他身邊,說:“看你樣子,吃飯不方便吧,我餵你吧。”
“這……怎麼使得。”
李卉二話不說,將粥碗端起,用勺子舀起,直往他嘴裡送。
但益恆沒法,只好吃了,心裡好溫暖好感動,昨晚龍詩越喂他現在李卉喂他,一種溫馨幸福的感覺就暈滿全身。
李卉一勺一勺地喂他,說:“哥,你在追龍姐嗎?龍姐條件那麼好,我一直以為她看上的不是當官的就是經商的,想不到……”
但益恆剛好將粥喝完,臉紅了紅,摸了摸腦袋,說:“這個……我其實只是她一個朋友而已。”
李卉微微一笑,明亮的眼裡閃過一絲讓人無法琢磨的神色,但轉瞬即逝:“你就不要哄我了。我在這裡一年了,從來沒有看見龍姐帶過除他親戚外的任何男子回來。”
“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窮,與她差距太大。告訴你一個婚姻真理,那就是戀愛的雙方要勢均力敵,無論是學識、能力、家庭都要在一個級別,這樣的婚姻才會幸福。”昨晚兩位保姆想必有過多種猜測了吧,但益恆不想做過多的解釋,直接了當地說出了彼此的差距。
“哎呀,搞不懂,再來一碗不?”
但益恆擺擺手,說:“晚上少吃,一碗就夠了。”
“你一點菜都沒吃呢。”
“誰叫你熬的粥太好吃了呢,你趕緊吃吧。”
李卉坐到一邊,邊吃邊說:“你們男人在女人面前為什麼那麼好面子呢。這世上,你窮她富,她窮你富耍朋友結婚的多了去,主要看兩個人的心是不是在一塊。我就是一個保姆,如果有合適的有錢男人喜歡我,我才不管什麼門當戶對那些破規矩,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再說。”
“你個小姑娘,看灰姑娘逆變的電視看多了吧,社會現實可殘酷的很。”
“誰小啊,我都二十一啦。”李卉放下筷子,將花圍腰扯了扯,挺了挺胸,揚了揚頭,說:“你哪裡看出我是個小姑娘?”
但益恆一怔,眼前的女孩五官標緻,身姿纖弱,胸部豐滿,的確已是成年人了。
但益恆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算我說錯了,行吧。”
李卉感覺但益恆看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種灼熱,臉微微一紅,低下了頭。
但益恆想不到李卉這麼靦腆,眼光移向別處,說:“與你說吧,一個月前,我也不知是哪裡得罪了老天爺,幾天之間落得個失業又離家。現在,我無家可歸,剛找到工作不久,昨晚要不是你龍姐收留,我只有住街邊了。”
李卉抬起眼,詫異地看了看但益恆,說:“你……你是破產了還是欠高利貸了?”
但益恆眉頭微微一皺,長嘆一口氣,說:“我就是一個上班的,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那想到家庭突然遭遇了變故。”
“啊,你……你出軌了,淨身出戶了?”李卉衝口而出。
但益恆一怔,臉上閃過一絲憤怒,讓有淤青的臉更加難看。他冷冷地說:“你瞎說什麼!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李卉不以為然地說:“這世上越是看上去不花心的男人,骨子裡越會騷動不安,他們只是迫於現狀,沒錢而隱藏了那份心而已。如果男人多金的話碰到主動示好的女人,他們就沒有底線了。”
但益恆皺著眉頭,忍著氣說:“你在那裡學到的這些歪道理。家庭遭遇變故一定就是出軌嗎?兩個人的事誰說得清呢,好的時候天天黏在一起,鬧矛盾的時候有時狠不得捅了對方。你沒戀愛過,這些事說給你聽,你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