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從自己的眼前消失,永遠不要再看見了——
越活越年輕,一世比一世漂亮,已經夠沒天理的了!
這個被不講理的老天爺造出來的女人,還老實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孩兒變成了一個小傻子,傻氣一輩子都治不好的那種小傻子!
韋太后心裡正恨巴巴地腹誹著,墨池卻像是故意要印證她的想法似的,自顧自走近了來,將手中的那冊書放在了韋太后旁邊的桌上。
韋太后的眼神不由得飄向了她的手——
膚若凝脂,指若柔荑,處處透著年輕的活力,還有傾國傾城的風致。
反觀自己的手,老態龍鍾,帶著暗沉色,還有褶皺的老皮……
韋太后恨不能自戳雙目,心情於是更加的不美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韋太后:好氣哦!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古今異聞錄》?
韋太后早就瞥見了墨池遞上來的那冊書的書名, 卻還維持著矜持更兼嫌棄的態度。
“這是什麼啊?”韋太后高抬著下巴, 不打算用正眼兒瞧墨池。
姓顧的女人有什麼好瞧的?沒得惹人生氣!
墨池打量著韋太后的神情, 暗自好笑, 卻也沒打算縱容她的高傲,微微一笑, 道:“太后之前賞賜給我的這本《古今異聞錄》,如今便還給太后吧。”
韋太后冷哼道:“既然知道尊上者的恩賞, 你就該好生地恭敬奉讀, 又還回來, 算什麼?當哀家賞不起這麼點子東西嗎?”
她如此說著,雙眼閃爍著火星子的輝芒, 只要投在墨池的身上, 就能燒起騰天烈焰的那種。
韋太后之前醞積的火氣,至此刻攢聚到了極點,眨眼間就能炸裂開來。元凌真人是修道之人, 更是習武之人,對於危險的感知度比尋常人更加的敏銳。韋太后暴怒的前兆, 使得元凌真人不由得站起身來, 她真怕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師姐, 吃了韋太后的眼前虧。
“想必冉姑娘此舉,必有她的深意。太后何不聽上一聽呢?”元凌真人呵呵向韋太后賠笑道。
深意?哀家瞧你和稀泥和得還頗有深意呢!
韋太后一道銳光投向了元凌真人。
元凌真人感知到了她的牴觸,無奈地撇了撇嘴,心道貧道和稀泥也罷,和事佬也罷, 還不是為了挽救你身為上位者的面子嗎?難道你之前被師姐刺激得還不不覺得痛?
元凌真人於是尷尬地甩了甩道袍的袍袖,道:“說起來,二位約在雲虛觀中詳談,貧道也只是一箇中人,二位的話題貧道都沒有置喙的資格。”
她頓了頓,又道:“既然如此,那貧道就暫且迴避,不打擾了。”
她說罷,邁步便向門口走去,心裡想著反正論口舌吃虧的肯定還是韋太后,自己幫她遞臺階她都不買賬,何苦還在這兒礙眼討嫌呢?
卻不料墨池攔住了她:“道長且慢!”
元凌真人只得停住腳步,看著她。
只聽墨池道:“太后是尊者,小女子不過一介平民,獨處對話恐怕僭越。唯有道長在這裡,才襯得起太后的身份,小女子也才能心安。”
一番話聽得元凌真人牙槽泛酸,心道師姐你一口一個“小女子”的,自己不覺得雞皮疙瘩亂飛嗎?
韋太后聽了墨池的話,又哼哼地冷笑起來:“你還不如說,與哀家獨處,是怕哀家為難了你、欺負了你去!哼!小女子?顧蘅,你何時也學會這般做小伏低的示弱手段了?”
元凌真人默默翻了個白眼,覺得韋太后著實無可救藥了:究竟是誰為難誰、誰欺負誰?你當真覺不出來嗎?
墨池則根本不因韋太后言語中的挑釁、跋扈而面露不快,反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請元凌真人依舊坐回原處,朝韋太后道:“太后的評斷,正是我將這本《古今異聞錄》還給太后的緣故所在。”
又開始胡說八道誆人了!韋太后心中不屑,根本不想搭理墨池,反將桌上的書冊往遠處撥了撥,以示自己的不認可。
墨池不管韋太后心裡如何想,表面上又如何做,只管自顧自道:“那日,太后賜我金玉華服、珍玩首飾等物,我也只留下了這麼一本書,便是想請太后知曉,我雖淪落於貧賤,卻也不敢辱沒了風骨。此是其一。”
就你貧賤不能移!就你威武不能屈!就你最有風骨!韋太后鼻腔中哼出兩聲,心底裡已是恨不能縫上墨池的嘴了。
“其二……”墨池淺笑,看著韋太后氣鼓鼓的模樣,慢悠悠道,“太后想讓我因這本書裡的典故卻步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墨池所指的,就是那個洛陽名士李源與高僧圓澤的故事。
韋太后仰天打了個哈哈:“若你想說的,就是這等廢話,便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你要和寶祥再續什麼前緣,難道哀家不允許、哀家阻止,你們就不繼續了?你們壓根兒就從來沒斷過!
墨池莞爾,不以為意道:“這一點,以太后之睿智,想必已經看得通透,不用我細說了。”
就你聰明!韋太后冷睨著她。
墨池對於她的的任何眼神都承受得來,施施然地立在原地,逆著她的目光看了回去。
韋太后與她突然對視,頗有些不自然,撐門面似的又高昂起了下頜。
兩個人的對視其實只兩三息的功夫,一旁始終關注兩個人的元凌真人已經聽到了“噼裡啪啦”的火星子響,比韋太后更不自在地嘬了嘬牙。
墨池卻在此時開口了:“至於這第三點……”
她突的壓低了聲音,向韋太后說了兩句什麼。韋太后登時勃然變色——
“顧蘅!你當我大魏朝廷是什麼!當哀家的寶祥是什麼!”
墨池面無懼色,尤坦蕩蕩地看著韋太后:“大魏朝廷如何,陛下如何,太后比我該更加清楚。”
“你在威脅哀家?”韋太后臉色陰沉。
“太后覺得,眼下形勢,還需我威脅你嗎?”墨池從容道。
韋太后怒極反笑:“你就這麼自信?你以為,大魏的科舉是你顧蘅開的?由得你胡來?”
墨池聞言,眸子中精光一亮,定在韋太后的臉上:“大魏的科舉,大魏的朝廷,皆不是我開的。但——”
她凝視著韋太后,一字一頓道:“太后既然按往日名姓稱呼我,就該記得我曾經的那些身份。而且,以太后的手段能為,要查到章國公太夫人曾認我為義女,以及我曾在安國公顧府住過一段時日的過往,並不是什麼難事。”
好啊!你這是想拿齊家和顧家來壓哀家!能聯絡了兩家高門世族很了不起嗎?就想來逼哀家就範了?
“怎麼?顧蘅,你是想要告訴顧書言你是他親生女兒的再世,還是想要告訴章國公,你是她親妹妹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