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我沒法給你訊號,你給的臺階我踩不住!”窮六子激動的打斷他的話。
他伸出右手給雲松看。
大拇指齊根而斷!
雲松一愣。
當時他想的是圍觀者多,眾目睽睽下不好做小動作,於是就想到了與人握手,然後對方大拇指使勁壓他手背。
這樣外人看不出來,他卻能感覺到。
結果沒想到窮六子以前給人家幹活不小心把大拇指給砸掉了!
激動之下,窮六子又說道:“真人,你問大笨象,我老六從不偷奸耍滑,也不做壞事,以前家裡光景好點能吃飽肚子的時候,我還從自己嘴裡省下幾口吃食給大象、給家裡吃不上飯的旁人。”
“幹活我捨得下力氣、種田我捨得出汗水,我外面不使壞、家裡不耍橫,可我家光景越過越不好!”
“這次我沒轍了,我爹的病再不看就幾天光景了,家裡孩子好些天沒吃上口正經的了。那天我們去給曹老爺家拾掇房子,我看見了大少爺的皮夾子,真的,真人,我不是給自己狡辯。”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那會我魔怔了,一下子沒有意識了,等有了意識的時候已經出門了,然後皮夾子就進了我懷裡!”
窮六子說到這裡又捂住了臉:“我真沒想著偷人東西,一輩子沒幹過這事呀,後來我害怕,回家趕緊先把皮夾子藏了起來,尋思晚上我偷偷把錢夾子扔藥房裡去。”
“結果真人,我不扒瞎、不胡說,那錢夾子沒啦!”
雲松心思電轉,下意識看向大笨象:“你見過它?”
大笨象道:“沒啊。”
雲松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里面沒有銀洋?”
大笨象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裡面若是有錢,六哥不可能這兩天任憑他爹孃重病不管,肯定會找個由頭說自己借到錢,然後帶他們去城裡看診了!”
雲松眨眨眼。
這貨不會比自己還聰明一點點吧?
他看了看大笨象的身板,忽然心裡一動,問道:“你現在成了鎮上有名的賊,後面怎麼辦?”
大笨象嘿嘿傻笑:“我就裝我不知道,誰家找人幹活我就去,總有埋汰活沒人願意幹,大不了我幹那個,還能餓死不成?”
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了。
雲松搖搖頭道:“那你這輩子就廢在這鎮上了,這樣,鎮上水鬼的事已經處理了,最近幾天小道應當要去城裡,你跟小道走吧,小道管你吃喝,讓你能吃飽肚皮。”
大笨象立馬來勁了:“嘿,真的?”
雲松說道:“這還有假?再說就你這聰明勁還會被騙嗎?大不了到時候跑路便是。”
大笨象嘿嘿笑著撓撓頭,道:“真人你開我玩笑呢,我笨的很。”
雲松衝他翻白眼。
窮六子羨慕的說道:“大象,真人是能人,你算是有一條出路啦,六哥恭喜你呀。”
雲松又問他道:“六施主,你先前說你撿到的錢包不翼而飛了?是不是你忘記了藏的地方或者說被你家孩子給拿走了?”
窮六子堅定的搖頭:“絕無可能,因為我是藏在了我家屋樑裡——我家屋樑上有個洞!”
雲松皺起眉頭。
他本能感覺到這件事詭異。
之前他已經敏銳的注意到,只要提到錢包裡的東西曹金棟就會支支吾吾,毫無疑問這錢包對他來說確實極為重要,但應該不是曹銀棟說的那樣是什麼舞女的定情信物。
曹家那幾口子人就沒一個生了個長情的樣,漂亮純潔的曹玉妝除外。
他又想到曹金棟和曹銀棟那涼到宮寒的身體,這樣再聯想不翼而飛的錢包……
此事背後有鬼!
雲松沒在窮六子家待的太久,王林跑來找他了,請他去參加曹家準備的晚宴。
與軍閥、兵油子和軍棍不一樣,老鎮這位保安團長要可愛的多。
比如他這會來找雲松就是親自拖了一輛黃包車來拉人。
雲松從窮六子門口走出來,他便熱忱的說道:“真人你上車,你體虛腎虛腿腳軟,我身體棒,所以我用車把你拉過去。”
王林長得不差,體型瘦削但肌肉結實,大油頭、小軍裝,怎麼看怎麼精神抖擻。
所以雲松覺得挺遺憾的:多好一個小夥子,可惜不是個啞巴。
當然有黃包車該坐還是要坐的。
曹家有又在門口恭候他。
雲松美滋滋的進了曹家餐廳,等到菜餚上來後他就不美了。
一桌子菜全是蒸煮涮燜,沒有煎炒炸烤。
因為曹家的油全沒了,曹家有變成了曹家無——
油鍋裡的油沒有回收,雲松要求全倒入銀河了。
他這麼做不是為了防止曹家人發現油裡有醋這貓膩,這事***也知道,所以他不太害怕被揭露,反正他沒有偶像包袱。
他是為了救曹家人。
硼砂有毒,且溶於水溶於油,外用治病內服毒性蓄積後會死人。
而神奇的是硼砂對人體有毒對魚卻無毒,倒入河裡甚至算不上汙染環境,這符合碳中和戰略中對垃圾的處理要求。
雖然沒了油,但可以蒸煮燉,曹家廚子手藝很好。
雲松吃的很開心。
曹家有則不太開心,一是損失了那麼多油,二是曹金棟讓他丟了面子。
本來按照鄉里規矩曹金棟作為曹家嫡長子要陪貴客吃飯的,結果抽了大笨象後他表示不舒服,直接把自己鎖進了臥室裡,誰叫都不開門。
而曹家有的次子曹銀棟倒是想來陪客,但這於禮不合,嫡長子在家的情況下找次子來陪客在老鎮屬於失禮。
也是在酒桌上雲松才知道,原來曹家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妻妾所生,正妻曹陳氏生的便是曹金棟,曹銀棟則是小妾曹羅氏所出。
他們正在推杯換盞的開心,管家忽然敲門而進湊到曹家有耳朵旁要悄悄話。
王林一看不高興了,他仗著酒勁一拍桌子說道:“怎麼著,在咱爺們面前你們還有秘密呢?有啥秘密?你倆***?”
王家在老鎮是權勢家族,曹家有不敢得罪他便賠笑道:“王團長幽默了,那個福晟,什麼事你直說就好。”
管家福晟還挺彪悍,他一吊眼說道:“回稟老爺、諸位大老爺,小的本來要跟我家老爺說兩件事,這兩件事都不大好大聲說。”
“第一件事是王團長喝多了,剛才撒**褲子上了,小的想問問我家老爺要不要帶他去換條褲子。”
王林一摸褲襠。
面露苦色。
“第二件事是癩蛤蟆上門要見我家老爺,諸位桌子上有粉蒸肉、有蒸扣肉,小的怕噁心到……”
“得得得,別說了。”***趕緊擺手,“本官明白你一腔苦心了,你可閉嘴吧。”
雲松奇怪了,問道:“癩蛤蟆是什麼人?為什麼你們提到他這麼噁心?”
***苦笑道:“真人有所不知,這人是我們老鎮之恥,一個潑皮無賴,不能提,提了就犯惡心!”
“主要是他幹過的一件事跟這桌子的菜相沖!”王林補充道。
***忍無可忍:“你孃的,就你有一張嘴?就你不是個啞巴?”
雲松茫然。
***嘆氣道:“到了這地步了說不說差不多了,唉,就是這個癩蛤蟆幹過一件極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