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其他孩子。你的性子得學著改改了,萬事都要學著圓滑變通,切不可一味倔強。尤其不要事事與你父王對著幹。一旦有了君臣之別,父子之情就得往後靠了。”
“你母親有自己的苦衷,她不可能一輩子護著你,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穆玄無聲慟哭,已說不出話。
“丫頭,你也過來一下。”
皇帝抬起另一隻手,朝夭夭招了招。
夭夭在穆玄旁邊跪下,猶豫片刻,也伸出雙手,握住了皇帝抬起的那隻手。
這一刻,望著眼前這個親自下旨殺她合族三百多人的元兇,她竟如何也恨不起來。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難逃“天命”二字。
皇帝眼裡閃出淚星:“好孩子。”
“欠你的,朕就不多說了。公輸一族的案子,朕已下旨徹查,這兩日便會給你一個交代。今日,朕是有件事要求你。”
夭夭垂目道:“陛下請講。”
“太子體內,有你半顆元丹。若失了這半顆元丹,他會丟掉性命。朕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懇求你,留他一條命。”
“至於另外半顆元丹,在東平侯府宋瓊華體內,朕會給你取來。望你原諒朕的私心。”
夭夭一愣,好半晌,笑出了聲。同時,淚水也似斷線的珠子,撲簌簌落了下來。
“朕知道,這難為你了。可身為父親,朕別無選擇——”
“我答應陛下。”
夭夭用力擦乾淚,笑著道。
皇帝彷彿終於了了一樁大願,含淚笑了。
“謝謝你,丫頭。”
“還有最後一件事。陣眼的事,靈櫻已告訴朕。把那張璇璣符圖毀掉吧。有些東西,只爛在你肚子裡就可以了。現在涉事者皆已伏罪,這個秘密,再不會洩露出去了。大地之眼,就交給你來守護了。”
……
三日後,惠明帝駕崩,臨死前立下遺詔,傳位於穆王。
穆王為先帝守靈整整一月,才在群臣擁護下即位,改元惠德。並冊立先帝長姊靈櫻長公主為後,嫡長子穆玄為太子。另冊靜姝為夫人,居於蒹葭殿。
惠德帝一生,也隻立了這一妃一後而已。
可怪的是,即使被立為皇后,靈櫻長公主依舊堅持獨居洛陽,連封后大典都沒有參加。
……
蒹葭殿,靜姝一身緇衣蘇釵,平靜的望著眼前的少年:“殿下真想知道真相?”
穆玄一攥拳:“一字不落,全部知道。”
靜姝笑了笑,道:“她是一個好母親。”
“殿下猜的也對。大地之眼的每一個陣眼,都不是隨便佈下的,每一個陣眼所在地,必有與之相匹配的生辰八字。穆王府的陣眼,對應的就是殿下的生辰八字。”
“當年,長公主窺破了這個秘密,不惜使用禁術,逆天改命,推遲殿下的出生時辰。可那反噬之力,卻在一日日蠶食著她的身體。她必須遠離陣眼,才能減弱這種反噬力。”
“被反噬的人……能活多久?”
“可能一日,也可能一年,也可能十年二十年,天命這東西,誰能說得清呢。”
那日,穆玄在蒹葭殿中木然立了很久,等走出殿門,便像個孩子一般,坐在宮牆下放聲痛哭。
直到傍晚時,夭夭尋了過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
又兩日,姜氏進宮來探望夭夭。
和她一道來的,是當日穆玄從荒山上帶回的那滿臉刀疤、說不清話的男子。
“他是……平安……”
“和你一樣,誤打誤撞借屍還魂,活了下來。”
姜氏一開口,就紅了眼眶,掩飾不住的激動。
孟平安望著姜氏,吃吃的笑,滿是溫柔。
夭夭眼睛一酸,慢慢彎起嘴角,笑了。
臨行時,夭夭忽同姜氏道:“夫人,我近日新得了一件寶貝,青雲寺的大師說需奉在佛前,潛心以經文念渡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開光。我是沒這個耐心的,夫人能否幫幫我?”
姜氏笑道:“這有何難,交給我便是。”
夭夭笑盈盈致謝,從懷中取出一物,赫然是那塊錫山暖玉。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