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她過來同乘一車。鄭紅玉跟楊氏和庶妹擠在一輛車裡,本就不自在,立刻欣然答應。
其餘女眷都是幾人共乘一車,夭夭則是自己單獨一輛馬車。且馬車裡空間寬敞,臥榻衾被一應俱全,很適合睡覺。
鄭紅玉一上來便讚歎:“菖蘭,你這輛車真是極舒服,早知一開始我就過來尋你了。”
夭夭訝異道:“咱們乘的馬車還不一樣麼?”
鄭紅玉摸著一床鬆軟的錦被,羨慕道:“自然不一樣。只怕連雲煦公主的馬車,也未必有你這兒舒服。”
夭夭這才知道,她所乘的這輛馬車,是寥寥幾輛帶有臥榻和衾被的馬車。
正納悶不解,這負責安排車駕的人為何要給她這般好的待遇,一抬頭,卻發現鄭紅玉正全神貫注的望著窗外,也不知是不是日光落進來的緣故,她向來蒼白的臉色竟透著一層淡淡紅暈,連眸子也格外明亮。
夭夭詫異不已。順著她目光一望,登時眉心一跳,手足俱冷。
不遠處,一道身穿赤色夔龍服的人影端坐馬上,正朝著她馬車這邊看來,眉目間漾著溫柔。
是宋引。
第16章 歸家
西平侯孟平安總共有三房夫人,正室姜氏,側室胡氏,及去年剛納的柳氏。
姜氏出身書香世家,其父乃是當地十分有名望的大儒,在孃胎時就與西平侯府定下了娃娃親,溫柔賢惠,且知書達理,這些年將西平侯府打理的井然有序,深得孟老夫人的歡心,先後為西平侯生下菖蘭郡主和小郡王孟菖羽。
胡氏則是與西平侯自幼青梅竹馬的表妹,兩人年少時便私定終身,一個發誓非卿不娶,一個發誓非君不嫁,可惜是個商戶之女,門第卑微,孟老夫人打心眼裡瞧不上,怎麼都不同意兒子把她娶進門。西平侯年輕時也是個痴情種子,一氣之下,要帶著胡氏私奔,與姜家解除婚約,不料最後行蹤洩露,還沒跑出長安城,就被侯府家丁給捉了回來。
老夫人就這一根獨苗,生怕兒子真出個差池,才退了一步,同意兒子納胡氏為妾。因為這緣由,胡氏倒比姜氏入府時間早。胡氏沒有兒子,膝下只兩個女兒,長女孟月曇,次女孟月娥,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五歲,都到了說親的年紀。
這些情況夭夭已從孟菖羽那裡瞭解過,因而當馬車抵達侯府,夭夭隔著車簾瞧見立在府門口的兩個被一眾丫環婆子簇擁著的美貌婦人時,便猜著前面長得秀雅端莊的那個應是姜氏,右側那個嫵媚動人、衣裳鮮亮的應是胡氏。
西平侯被嚇昏厥的訊息早就傳到府中,西平侯和柳氏的馬車一到,立刻有幾個小廝抬著個藤椅過來,將神志不清的西平侯抬進了府。
柳氏緊跟著下車,路過姜氏和胡氏身邊時,不冷不熱的喚了兩聲“姐姐”,便身姿婀娜的往府裡走了。
胡氏咬牙切齒的盯著柳氏那截扭動的腰肢,啐了口,氣道:“不愧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下流貨色,侯爺嚇成這副樣子,她竟還不忘賣弄風姿,也不知要騷給誰看。”
自打柳氏進門,西平侯便色迷心竅,像是忘了與她幾十年的深情蜜意,待她一日比一日冷淡,不僅極少去她房中休息,還總給她甩臉看。夜裡獨臥空床時,胡氏連做夢都在想著怎麼把柳氏掐死。
姜氏沒接茬兒,只神色緊張的盯著後面那輛馬車,等車一停,她立刻帶人疾步走了過去,眼裡噙著淚,哽咽道:“菖蘭,我可憐的兒,是你麼?”
夭夭一顆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昨夜連番驚魂,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直至此刻,她才切切實實的意識到,日後,自己真的要以菖蘭郡主這個身份活下去了。而自己餘生的榮辱禍福,亦將與這個陌生女子的命運緊緊牽連在一起。
她心裡既帶了些前路未卜的緊張,又忽然難過的厲害,呆呆的坐了會兒,直至車外又傳來姜氏帶了哭腔的呼喚,才深吸了口氣,推開車門,望著眼前這張陌生的婦人面孔,嘴角一彎,親暱的喚了聲“娘。”
姜氏哪裡還忍得住,立刻淚如泉湧,親自把女兒扶下車,緊緊摟在懷裡哭了起來。
夭夭本只是做戲,不知為何,聽到姜氏這撕心裂肺的哭聲,無端想起了已化為一堆荒骨的母親。幼時自己貪玩回家晚時,母親也是這樣急得直抹淚,抱著自己又罵又哭。眼圈便不由自主的紅了。
胡氏風風火火的走過來,笑著勸道:“姐姐,菖蘭能平安回來是天大的喜事,你哭個什麼勁兒。依我看,咱們該搭個戲臺,擺上七日七夜的流水席,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姜氏這才漸漸止住哭聲,把女兒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確定她好端端的沒落下什麼傷害,才擦了擦淚,道:“快跟娘一道見老祖宗去,她該等急了。”
左右一望,又問趕車的家僕:“小郡王去哪裡了?”
那家僕道:“小郡王昨日夜獵得了陛下賞賜,一回城便約了文昌伯府和北平侯府的小公子們慶祝去了。”
“壞了,這個小混賬,一定又偷偷吃酒去了。”姜氏臉色一變,立刻吩咐:“快多帶幾個人,把城裡酒樓挨著找,務必將小郡王給我帶回來。”
孟老夫人年近七旬,這些年深居簡出,已不怎麼過問府裡的事。近段時日,卻因為孫女菖蘭郡主的事,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大病了一場。尤其得知自己那糊塗兒子竟聽信柳氏妖言,瞞著自己把孫女草草埋到了荒山之上,孟老夫人氣得直接光著腳衝進兒子臥房,拿柺杖一陣亂打。
誰知爭執中西平侯不僅句句袒護柳氏,竟一把將他親孃孟老夫人推倒在地,老夫人病情愈發嚴重。
如今乍聞孫女死而復生,又突然活了過來,孟老夫人又驚又喜,連病也好了大半,摟著孫女心肝寶貝的喊了好一陣兒,抹著淚道:“乖孩子,莫怕,有祖母在,定不會令你再受半點委屈。那永安伯府的公子,你不願嫁就不嫁。你若真喜歡宋家那小子,祖母就是舍了這張老臉,也盡力替你去說和。”
夭夭被老夫人攬在膝頭,聞言嚇了一跳,立刻從她懷中出來,鄭重一拜,道:“祖母明察。自經歷過這遭事,菖蘭大徹大悟,悔不當初,對世間所謂情愛也再無半分留戀。日後,菖蘭只想好好陪在祖母和娘身邊,再也不嫁人了。”
卻不知,她這番懂事的模樣,在孟老夫人看來愈發惹人疼惜了。坐在下首的姜氏聽女兒說出這等頹喪絕望的話,也禁不住暗自垂淚。
“你放心,此事自有祖母替你做主,誰若敢說三道四,祖母直接讓人拔了她舌根子,趕出府去。”孟老夫人撫著孫女毛茸茸的腦袋,蠻橫的道。
話雖如此說,她面上卻禁不住露出一層憂慮。別說是東平侯府那般高門勳貴,就是普通人家在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