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傻眼了,像一群呆頭鵝般愣在原地。
遠處高臺之上,雲霧飄飄,金丹長老們坐姿各異,有人正襟危坐,一絲不苟,有人東倒西歪,混身懶骨。
模樣各異,不變的卻是身上那種深不可測的威壓。
天色青灰,看樣子要下雨了。峰巒在山雨欲來之前,顯得蕭瑟,樹葉沙沙。一群新入門的弟子沒有一點方向,不知道幹什麼,面面相覷,乾站著。
高臺上,七十二位外峰長老,早就習慣了這種尷尬場景,見怪不怪。
閒得沒事,順便還能聊幾句。
一人道:“我前些日子去藏書閣,差點被樓長老的臉色嚇出來,跟要吃人一樣,是誰又招惹他了。”
馬上有人接道:“還能有誰,裴御之咯。”
第三人剝了顆荔枝:“想都不用想啊,敢惹到樓長老頭上的,放眼雲霄也就只他一人了吧。天閣裡那擺來看的紙墨沒了,能改了樓長老這人到中年偏愛附庸風雅的破毛病,裴御之能耐啊。”
一人笑說:“畢竟是天試第一人。聽說他一年前出關後,馬上又出門遊歷了,真的假的。”
“真的吧,我去過一回天塹峰,沒見到他人。”
“那他突破元嬰了沒?”
“應該沒,突破元嬰天有異象的,雷劫都未現,應該是卡在了瓶頸期。”
問話的人點頭:“我那段時間也閉關了,沒留意,在天閣裡看到有人說他破元嬰才問的。果然天閣不可信。”
剝荔枝的年輕修士頓了頓,偏頭:“你看的是天閣那個‘猜一猜,下一回問天試誰是第一’。”
“對對對。”
往嘴裡塞顆荔枝,年輕修士道:“那個啊,我說的。在天閣這麼個說謊不用打草稿的地方,氣勢再輸就沒面子了,你都沒看到其他門派的人有多狂,我雲霄怎麼能甘拜下風。”
“……”一位女長老扶額:“我算是知道天閣裡那些插渾打科的都是哪些人了。就是你這種吊兒郎當閒的沒事的。”
這幾名交談的都是新破金丹的年輕長老。另外幾位年紀較大的長老,坐的筆直,視線一眨不眨看著外面。在他們心中,選弟子是件重中之重的事。尤其今年被留在外峰的還有一名單靈根少年。
年輕的長老就沒什麼顧慮了。資質好的一般都輪不上他們,還能閒的沒事,點人數玩。點到一半,有人道:“那少年叫楚君譽吧,單靈根都沒能入內峰,也真可惜。”
“真不知道裴師兄怎麼想的,內峰的三十六位長老估計得心疼得死去活來啊,這回便宜了紫玉峰、上陽峰。”
“話說得太早吧,且不說五年後他也能透過選拔入內峰,單是這一次迎暉峰大比,我都覺得內峰不會放人。可能結束後,突然就雲鶴飛來,把楚君譽接走了。”
眾人笑出了聲。
笑雖笑,他們對選弟子之事,也是很鄭重的。出於責任感,也出於使命感。不光是培養出優秀弟子的榮譽,更是為宗門做出貢獻的自豪。等了很久,跟往常一樣,這群不知變通的弟子呆在原地,縮頭縮腦,到處看。
幾位長老唏噓。
“要有多久才能打破僵局啊。”
“他們真是太年輕,不知道第一個站出來的,永遠是最顯眼的。”
人群中。兩名少年並列而立,分外出眾。一人氣質張揚,一人氣質清冷。都是眉清目秀少年郎,正是裴景和楚君譽。所有人呆若木雞,又是忐忑又是迷茫。他倆那種渾然看戲的狀態格格不入。
裴景左看右看,對楚君譽說:“你猜他們想讓我們幹什麼?”
楚君譽沒回答,只望了眼天色。青灰朦朧,沉沉壓抑,就像在等待著什麼。
旁邊的許鏡特別緊張,人都在抖,就算裴景不是對他說話,他都想插句嘴,緩解緊張:“我猜這是在考驗我們心性,考驗我們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能有多冷靜。”
裴景扯了扯嘴角,看一圈眾人傻眼呆愣的樣子,“你跟我說這是冷靜?”
許鏡撓撓頭,猜測:“是的吧,我們就這麼站著,不喧譁不吵鬧,說不定等下就有長老跳出來誇我們了。然後宣佈規則。”
“牛批。”
裴景笑得不行,扶著楚君譽的肩膀才能站穩。
許鏡簡直邏輯鬼才,佛系大佬。
但他還是要讓鬼才大佬認清現實:“可你們這不叫處變不驚,你們這就是單純地嚇傻了。我猜他們在等一個站出去的人。”
許鏡呆呆地:“等誰?”
裴景:“等一個最帥的吧。”
他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木牌拿了出來。上面龍飛鳳舞,特別張揚四個大字——“但求一敗”。
許鏡隱約感覺到他要做什麼,嚇得目瞪口呆,話都說不清:“你要幹什麼?”
少年手裡舉著塊大木牌,腰佩長劍,衣袂翻飛,黑髮飛揚,青灰色蒼穹下自成明亮的一道線。“看我帥就完事了。”
高臺上等得不耐煩的長老們突然就坐直了。
只看著人群中走出一白衣少年。躍上擂臺,衣袂掠過,如攜捲風雪,意氣風發。他把手裡的木牌重重立在地上,劍出鞘,道:“那就我先來。但求一敗。”
第29章 上陽峰
他這一番操作是真的強, 唬住了擂臺下所有沒反應過來的呆頭鵝。
諸位弟子傻傻地看著他, 不明所以。
許鏡猜測成真, 生無可戀扶額:“他居然真的這樣上去了。”
而高臺上的幾位長老, 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陣仗。稍愣過後,說道:“這小朋友倒是有點意思啊。”
“但求一敗都寫上了,那麼自信, 想來資質也不會差到哪去。”
眾人對視一眼, 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青灰色的天終於下起雨來,斜風細雨,迎暉峰白霧氤氳,山嵐渺渺,裴景一人一劍在擂臺上, 往下面看,還喊了一句:“怎麼沒人上來啊。”
諸位弟子:“……”
在長老沒發話之前,他們屁都不敢放。
絕世高手的出場,沒人理會的下場。
許鏡都替他尷尬。
楚君譽閉了閉眼, 然後睜開,深呼口氣, 說:“下來。”
裴景心道, 可別, 裝逼只裝到一半,他不要面子啊。
探頭下去, 說:“這怎麼行, 站都站上來了, 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把我打敗。”
楚君譽:“你說的。”
揮袖,就要上臺。
許鏡是個和事佬屬性,嚇得夠嗆,怕這兩人真打起來。忙扯著楚君譽的袖子,“別別別,楚哥別衝動,我相信一鳴兄是有分寸的。”
楚君譽冷笑一聲,語氣極冷極淡:“他能有什麼分寸,上去丟人的嗎。”但他還是收了渾身凜冽的氣勢,沒去拆裴景的臺。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