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說話。

“哦。”申楚點點頭也沒多問。

書店裡陷入了短暫而又略顯尷尬的沉默。

申楚不太習慣這種沉默，她從家裡出來到大街上就是為了擺脫這種眾人皆熱鬧唯我獨沉默的情況，結果出來以後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沉默，還是倆人一起。

這還不如回去一個人玩兒深沉。

申楚的眼角餘光裡能夠看到許一這會兒換了一本書正坐在豆袋裡看，稍微抬起頭瞥了一眼，和許一的視線對上了。

申楚愣了愣，隨即衝她笑了笑。

許一反應很平靜，連愣都沒有，只是在申楚衝她笑的時候勾了勾嘴角，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書。

這個反應讓申楚有些詫異。

過了一會兒申楚忍不住又往那邊瞥了一眼。

又對上了。

許一在看她。

申楚感覺這會兒不僅是尷尬了，連帶著覺得身上都有點兒癢癢了，坐都坐不住。

“你餓了？”許一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啊…..有點。”申楚點點頭，你來我往了好幾次這會兒許一問她才覺得好像是有點兒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都六點了。

“牛排吃嗎？”許一起身把書放回原位，又回到吧檯拿東西。

“牛排？”申楚有些吃驚，一個都沒什麼客人的小破書店還吃這麼豪華奢侈的東西不怕破產嗎？

許一看著她，挑了挑眉。

“哦，吃。”申楚點點頭，當然吃。

許一勾了勾嘴角，轉身進了吧檯旁邊的一個房間。

申楚用殘餘的理智推斷了一下，那應該是後廚。

在短短一下午的時間裡，許一這個勾嘴角的笑容自己大概已經見了三四次了，還一直看自己。

不過神奇的是自己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就是挺好奇。

一個沒有客人還要執著開店到三十兒晚上才關門的老闆。

一個會打架做咖啡做牛排還會勾嘴角……

什麼勾嘴角，勾什麼破嘴角。

申楚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麼？”許一問道，把牛排端到申楚面前，她自己也有一份兒。

申楚看了一眼，色香味三樣都佔全了，又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開什麼書店，開西餐廳多好。

“你剛下午為什麼看我？”申楚問道。

“你不看我為什麼知道我在看你。”許一直接反問道。

申楚覺得被牛排噎著了。

“我年三十兒那天能過來嗎？”申楚問道。

“什麼時候？”許一看著她。

“我要說晚上過來你是不是就不關門了。”申楚說道。

“不。”許一吃了一口牛排。

“也是，你得回去和家裡人過節是吧。”申楚用叉子一下下戳著牛排。

許一停下了手裡的餐具，看了一眼申楚，她平常不太會和別人講這麼多話，還給做咖啡和牛排，雖然收了錢。

但是申楚這個人大概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具體不一樣在哪裡，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那天在人群裡看見她的眼神時。

倔強、絕望、憤怒、痛苦，還有看見餘笙一閃而過的難堪。

最後通通變成了麻木。

那天餘笙離開以後才漸漸恢復，自己說的話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幾分，但是現在看來小講堂大概還是起了點兒效果。

對她。

還對自己。

“我三十兒晚上自己過，”許一重新低下頭開始切牛排，“看春晚。”

“嗯？”申楚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把她的話理解完畢，“哦。”

“所以你晚上來也可以。”許一繼續說道。

“哦。”申楚點點頭，也開始切牛排，但是笑意慢慢擴大。

沒多久兩份兒牛排就吃完了。

“好吃嗎？”許一抬頭看了她一眼。

“嗯。”申楚擦了擦嘴，確實挺好吃。

“50元，”許一把盤子收拾好了以後又倒了兩杯水出來，“你還差30。”

“沒錢了。”申楚笑了笑，拿過其中一杯。

“那你打工還債吧。”許一拿過剩下的一杯，語氣平淡。

“好，”申楚也很自然，“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明天。”

“三十兒放假嗎？”

“不放。”

“好。”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申楚伸出一根手指。

許一手撐著吧檯看著她。

“別一直盯著我。”

許一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勾了勾嘴角，這個表情莫名讓申楚有些想掀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