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雅沒有應聲,只坐在那裡邊聽著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陳子陵會被革職,也算是被她的安排影響了。
皇帝遲早會因為她與長公主的關係而對經家下手——一來是為了震懾,二來,也是為了給幼太子將來鋪路。
不過都無妨,早在四月時,她就已經給皇帝鋪好了臺階下。
當朝宰相,受下其他官員所求,與自家門生串通一氣,妄加干預刑部決斷——知法犯法的罪名,說小不小,但偏偏是落在了刺殺那件事上,那便就大也不能再大了。
畢竟皇帝還看重著一分臉面,這樣的事情,他不會讓它被擺到明面上去的,否則那時便不會看著她父親,以流匪的身份處置了那群人卻不作聲。
至於陳子陵……她還真是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麼直白地跑去求她父親。
看來也真是如長公主所言,此人是無心久留於朝堂上的。但這個陳子陵,卻也的確是個人才,日後何去何從,還需得再妥善安排……
經雅正想著事,忽然面前便多出來了一隻盛滿了的酒盞,持盞的手不穩,盞中的酒液便就晃悠悠地從沿口出逸了出去,落到持著酒盞的那隻手上,再緩緩滑過去,留下一道水痕。
經雅忙去抬頭看長公主,只見長公主面色酡紅,微訝叫道:“殿下?”
長公主沒有迴應她,眼睛微微眯著,一隻手託著腮,另外一隻則是將手裡的酒盞往經雅那邊更送了一些,道:“你,喝……”
經雅看了一眼送到自己面前的酒盞,又看向長公主,問道:“殿下……可是醉了嗎?”
長公主搖頭,說:“沒有。你,喝……”
說著更是將那酒盞往經雅懷裡送,經雅無奈,只好接下了,看著長公主道:“殿下,我酒量不好,若是醉了……”
長公主慢慢地坐直了,又緩緩向經雅傾身過去,眼見兩人就要碰到了一起,長公主卻穩穩地停住了,對著經雅眨了眨眼,萃然一笑,說:“喝。”
經雅看著近在眼前的長公主,喉頭攢動了下,生生是摒住了呼吸,一動也沒敢多動。
長公主平日裡便已是顏色明豔,百般難描了,如今再加醇香酒氣點綴,腮帶桃色,就更是豔然奪目了……
“不喝?”長公主看著經雅不動,便又眨了下眼睛,說:“那我喝了。”
說著話,長公主便要低下頭去喝經雅手裡的那杯酒,經雅這才回神,連忙去攔道:“殿下,別!我喝便是……”
長公主聽見了這話,便就不要去喝了,只笑眯眯地看著經雅,說:“喝。”
果然是在這等著捉弄自己的嗎……
經雅又看了一眼長公主,只見她正滿臉期待似的看著自己,眸中光澤水潤,眨一眨,彷彿便有萬千星辰散落開了,比煙花來的來要好看。
算了,喝便喝罷,反正長公主也醉了……
經雅在心裡嘆了口氣,沒再猶豫,抬手將杯中酒飲盡了。
誰知一杯飲盡還有一杯,且還是長公主親自斟的,經雅無奈,便就只能由著長公主來。
就這樣連著不過五杯,經雅便倒去了桌上,枕著胳膊闔起了眼。
長公主斟滿了一杯回過頭,看見人趴去了桌上,就拿手指試探地輕輕戳了戳經雅也染了粉略微有些發燙的頰側,問道:“當真這樣就醉了?”
“這可才是藥酒呢,若是換成了別的,豈不是一杯倒嗎?”
經雅不理她,只將自己的臉往肘彎處深埋了埋,繼續趴在那裡睡著。
長公主收回來手指,翹著嘴角看著趴在那縮成一團睡著的經雅,把方才她斟的那一杯酒端過來自己緩緩喝了,眸光清澈,並沒有半點昏醉之意。
喝完了這一杯酒,長公主便放下了酒盞,過去取了一領斗篷來蓋在了經雅的身上,又給自己繫了一領,才走到經雅身後俯下去,靠著經雅的耳邊,說:“小耗子,要回屋去睡覺了。”
經雅沒動也沒回應,長公主就又輕笑了一聲,道:“不然就留下來,與我睡一張床榻,可好嗎?”
經雅無意識地縮了一下,長公主才站起來,說:“逗你的,要回房去了。”
說罷,長公主便彎身去將經雅輕輕抱了起來,方才蓋在經雅身上的那一領斗篷有些太大了,這會兒卻是正好將經雅整個人都裹在了裡面,長公主很是滿意地抱著經雅出了去。
她們兩個院子是緊挨著的,不過中間不好直接走,還得要繞個路。
於是這一路走下來,便是人再少,還是有人看見了。
長公主一直抱著經雅送到房裡,替她除了外衣,又將被子蓋好,才在床沿坐下來,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經雅。
額頭光潔又方正,好看,是她喜歡的;眉濃淡相宜,好看,也是她喜歡的;眼睛……閉著也很好看,她也喜歡;鼻子小小巧巧的,好看,很喜歡;唇……軟軟的,紅潤潤的,好看,喜歡。
這麼一看下來,這隻小耗子似乎長得全對她的胃口……
要是這樣的小耗子喜歡她……那倒也無不可,只不過,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喜歡這隻小耗子……
雖然容貌脾性全是自己喜歡的,但是這樣的事,她還是頭一回遇上,怎麼也不能輕易地就下了決定。
太過輕易的決定,只會讓人不知珍惜。
所以她要好好想一想,直到確信無疑的時候,才能真正做下這個決定。
不過經雅的這一份心意,她還是要領受的。
長公主從袖中掏出來一隻銀鐲,指腹輕輕摩挲過鐲身的花紋,看著銀鐲的眼中流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但很快就收斂了,只去握住經雅的左手手腕,將銀鐲輕輕地戴了上去。
銀鐲與手腕正好適宜,不會太大也不會太過緊貼著。
長公主便笑了一聲,道:“果然沒看錯,就是它的尺寸最合你。”
說完,長公主便將經雅的胳膊放回去了被子裡,重新掖好被角後,長公主站起身,看著經雅的安靜睡顏,輕聲道:“等我……”
……
也許是那藥酒起了效用,經雅第二日起來時,竟然也沒有頭疼。
正待她欲掀了被子起身時,忽然覺得去拉被角的左手手腕上有什麼東西微微一重,順著腕臂滑了下來。
經雅心中好奇,便沒急著起身,而是將左手舉了起來檢視。
只見一隻花紋精緻卻很是大方的銀鐲子,正十分服帖地卡在她的手臂處,待她再將手臂抬高手腕垂低,那鐲子便也跟著一起又重新滑回去了手腕上,悠悠地晃著,很是好看。
不必猜,她也知道這鐲子是誰送的。
經雅抿著唇微笑了笑,沒再在床上多躺,便直接掀了被子起身。待她簡單收拾梳洗過後,就有丫頭送了飯進來,同丫頭一起進來的還有喻瓊。
經雅看見喻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