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帝隨時賞給,不可勝算,復擢賢父為少府,賜爵關內侯。甚至賢妻父亦為將作大臣,賢妻弟且為執金吾。並替賢築造大第,就在北闕下擇地經營,重殿洞門,周垣複道,制度與宮室相同。又豫賜東園秘器,朱襦玉柙,命就自己萬年陵旁,另塋一冢,使賢得生死陪伴,視若后妃。二十歲左右就替他起冢,顯是預兆不祥。惟賢尚未得封侯,一時無功可言,不便驟賜侯爵。遷延了一兩年,正值東平巨案,冤死多人,告發諸徒,平地受封。侍中傅嘉,仰承風旨,請哀帝將董賢姓名,加入告發案內,便好封他為侯。哀帝正合私衷,遂把宋弘除出,只說賢亦嘗告逆,應與息、夫躬、孫寵同膺懋賞,並封關內侯。一面恐傅太后出來詰責,特將傅太后最幼從弟傅商,授封汝昌侯。不意尚書僕射鄭崇,卻入朝進諫道:“從前成帝並封五侯,黃霧漫天,日中有黑氣。今傅商無功封侯,壞亂祖制,逆天違人,臣願拼身命,擔當國咎!”說著,竟將詔書案提起,詔書案系承受詔書,形如短几,足長三寸。不使哀帝下詔,揚長而去。忠直有餘,智略不足。
崇系平陵人,由前大司馬傅喜薦入,抗直敢言。每次進見,必著革履,橐橐有聲,哀帝不待見面,一聞履聲作響,便笑語左右道:“鄭尚書履聲復至,想是又來陳言了!”道言甫畢,果見崇到座前,振振有詞,哀帝卻也十依七八。就是此次諫阻封侯,哀帝也想作罷,偏被傅太后聞悉,怒向哀帝道:“天下有身為天子,反受一小臣專制麼!”哀帝經此一激,決意封商為侯。傅太后母,曾改嫁為魏郡鄭翁妻,見九十五回。生子名惲,惲又生子名業,至是亦封為信陽侯,追尊業父惲為信陽節侯。鄭崇雖不能諫止封商,但素性戇直,不肯就此箝口,因見董賢寵榮過盛,復入內諫諍。哀帝最愛董賢,怎肯聽信?當然要將他駁斥。尚書令趙昌,專務諂媚,與崇積不相容,遂乘間譖崇,誣崇交通宗族,恐有奸謀。哀帝乃召崇責問道:“君門如市人,奈何欲禁遏主上?”崇慨然道:“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聽查究!”哀帝恨崇答言不遜,命崇繫獄逮治。獄吏又一意迎合,嚴刑拷迫,打得崇皮開肉爛,崇卻抵死不肯誣供。司隸孫寶,知崇為趙昌所誣,上書保救,略言崇掠將死,終無一辭,道路都替崇呼冤。臣恐崇與趙昌,素有嫌疑,因遭誣陷,願將昌一併查辦,借釋眾疑。哀帝竟批斥道:“司隸寶附下罔上,為國蠹賊,應免為庶人!”寶被謫歸田,崇竟病死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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