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味道,忍不住咂咂嘴:“好吃,山上的桃子是軟桃,個頭不大卻個頂個的甜。一口咬下去滿口都是汁水,能叫人咬掉舌頭。”
“那敢情好,我可愛吃這個,只是我們村裡桃樹少,結的果也不是特好吃。”
顧瑤蘭忙了一上午,這會兒看著依舊神采飛揚,她彷彿一點都不覺得累,實在很是精力充沛。
“不過山上桃子太多了,咱們只能撿著沒爛的時候趕緊吃,一場雨可能就都打下來,落到地上就爛了。”
顏青畫聽了,心裡一動:“你吃過果醬沒?”
顧瑤蘭手上頓了頓,她發現顏青畫懂得東西真的很多,有時候說出來的事物她從未聽過,卻能從她的描述裡想象出一二分模樣。
懂得多口才好,瞧著就不像一般人。
“沒,就是果子做的醬?”她好奇問。
顏青畫就笑:“把桃子洗淨後去皮去核,放小鍋裡中火熬煮,要是有麥芽糖,放些糖會更好吃。等粘稠了就取出來,放小陶罐裡密封儲存,能放一個月左右。”
以前父親給她做過這個,那滋味到現在還能時常想起。
顧瑤蘭眼睛一亮,她自己是個愛吃桃子的,能多存一個月實在很美。
“這法子好,只是麥芽糖太貴,寨子裡存的不多,要省著用呢。”
顏青畫點點頭,道:“黃糖或者蜂蜜也成,這個回頭我跟大當家說說,要是能做成,可以用來去川西、雲州或者業康換糧食。”
對於這個山寨,顏青畫已經考慮的很遠了。
去歲溪嶺饑荒,百姓食不果腹,餓死病死不計其數,但周遭幾省沒他們這般嚴重,又趕上朝廷徵兵,漢子們都離了家,糧食其實是有盈餘的。
也正是因為溪嶺這兩年饑荒,才免了徵兵之苦。
總之無論如何,苦難的都是百姓,顏青畫嘆了口氣,道:“溪嶺地主鄉紳就那麼些,也不妨有那麼幾個仁慈的,不為難手下佃戶,咱也不能去劫富濟貧不是?”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只靠搶解決不了根子上的問題,還是得自己手裡有底子,才能慢慢發展起來。
顧瑤蘭直接愣在那裡,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她上山之前只是個普通農女,實在沒想過這些,總覺山上日子比山下要好過,便已經很滿足了。
她出神很久,才嘆口氣:“你想得真遠。”
顏青畫笑笑,面容很沉靜:“天不叫人活,我們就得自己找活路,要不然等朝廷跟鮮卑打完仗,你說他們要不要來對付咱們?”
顧瑤蘭面色一白,驚道:“你是說?”
顏青畫收起笑容,抬頭望了望天:“總不能聽天由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榮大當家:我愛洗腳面板好好~么么么么~戴上頭巾唱唱跳跳~
大嫂:放過彼此,佛系人生。
第12章 回門
顏青畫比榮桀有經驗,她不僅帶了小竹簍,還背了個很輕的大布兜,不一會兒就裝了滿滿一兜。
馬齒莧是南地很尋常的野菜,家家戶戶都吃得,春季裡生得最多,漫山遍野都是。
它也算是最好辨認的藥材,食用有清熱利溼、解毒消腫的功效。以往每到春日她父親都會領著兒女上山採許多回來,早年光景好,還用板油包過餃子,一口下去鮮嫩得膩嘴,有別樣的滋味在心頭。
“孩子們肝火旺盛,多吃些這個很得宜。”
雖然已經採了這麼多,也確實不夠整個山寨人吃,不過就女人孩子嚐嚐鮮,漢子們只要乾糧管夠就行,倒是從來不挑剔別的。
等顧瑤蘭的功夫她又採了不少木耳,打算回去曬乾儲存。
下午比上午輕鬆一些,兩個人很快就下了山,顏青畫跟張甜姐一起包了一大鍋菜餑餑,孩子們吃的香極了。
顏青畫自己也吃了一個,雖然用料簡單,但吃的就是春日裡的野趣,脆嫩的青葉剁的很碎,混合著玉米的味道,香極了。
夜裡回去,顏青畫先是收拾了會兒衣櫃裡的衣裳,就聽見榮桀出去一趟,一盞茶的功夫才進門。
她好奇下樓,發現他背了兩大麻袋糧食回來,塞得滿當當。
“你這是做什麼?”她問。
榮桀笑笑:“明天我請了假,陪你回門。”
顏青畫一下子愣在那裡,好半天沒講話。
“咱們也沒什麼值錢東西,我想著你們村子饑荒,便從公庫裡買了一袋玉米,一袋山藥,省得明日空手回,你臉上也不好看。”榮桀解釋道。
這年月,窮苦人家回門挖一兜野菜也是有過的,她又是孤身一人,榮桀其實沒必要送回門禮。
不過她想起那日榮桀對老村長的承諾,心裡一熱,控制不住地衝他笑笑:“難為你想得周到。”
她笑得如同春日裡的桃花,粉嫩多情。
榮桀心裡頭清楚,若是沒有那些善良的村民,顏青畫可能還熬不到現在。
一啄一飲都是情份,他不想叫她心裡難受,也感念村民們的恩德,便有了這一番計較。
顏青畫跟在他身後上了樓,猶豫一會兒,道:“小店村和大店村,現在還有空屋嗎?”
這兩個村子其實也算是山寨的,自從榮桀跟縣衙裡的官吏幹了一架之後,鎮子上就再沒人敢來收稅。只不過早幾年服兵役的男人們太多,現在兩個村子裡依舊空了大片田屋。
也說不上為什麼,兩個人明明才認識沒幾天,卻莫名有些惺惺相惜,顏青畫這般拐彎抹角問一句,他竟馬上就明白了:“你是想讓村裡人搬過來?”
顏青畫衝他笑笑,瞧著就甜到心裡去。
“我們村就剩二十戶,五十來人,家家戶戶也沒多少值錢東西,就怕他們不捨得也不敢搬。”顏青畫嘆了口氣。
任誰離開家鄉都會害怕,更何況大小店村的情況特殊,杏花村的百姓們不一定敢貿然跟朝廷作對。
可如果不搬,留在那裡會一日比一日艱難。
眼看今年雨水足,春耕也開始了,等春耕結束,說不得徵兵的軍吏還會再來一次。
村子裡走了那麼多男人,又有幾個回來的?
顏青畫站在隔間門口,靜靜看著他洗衣裳,輕聲開口:“很多時候,我們還是要靠自己,不能聽天由命。”
榮桀這麼多年也是自己一個人過慣的,除了不會做飯,簡單的家務都能不求人,他甚至還會給自己縫補襪子。
聽了顏青畫的暗示,他想了想,認真說:“可朝廷手裡控制著鐵器。”
這一點是最要命的,大陳對鐵器管制嚴格,百姓們是能買到菜刀、鐮刀等利器,可要想大規模製造鐵器,原石就無處可尋了。
他能這麼說,就證明他不是沒想過,顏青畫心裡頭略安定,道:“也不急,北邊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