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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房間等我。”譚允文在衛溪耳邊說了一句,又看了看女兒,譚詩思遞給父親一個微笑,說道,“衛溪交給我吧!”
譚允文這才起身出了飯廳。
飯廳裡靜了一瞬,之後大家都神情複雜地望向門口,再看看低頭沉默的衛溪,一個個接著起身。
“衛溪,跟著奶奶去散散步,怎麼樣!”譚母起身,朝衛溪笑著招手。
“好!”衛溪走過去輕扶著老人的手臂。
老爺子站在書房裡等譚允文,背對著書房門身姿站得筆直挺拔,雖年過七旬,卻愈發老當益壯,老而彌堅。
從窗戶望出去,外面是一大片樹林,滿眼綠色本可讓人心情舒暢愉悅,可他卻面色沉黑,眼神幽沉,心底沉著熊熊怒火,只是隱而未發。
“爸爸!”譚允文推門而入,看到站著未動的父親,先發制人道,“我猜您對我有意見是因為我和衛溪的事情吧。只是,這是我的私事,是我自己的生活選擇,我不認為您有權干涉。我本不想將他帶回來,只是你們再三要求,我才帶他回來,我和他的事光明正大,並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我希望您不要對我和衛溪產生成見,您心情不好,會讓所有人都感覺不好。”
老爺子這才轉過身來,看著譚允文,眼光犀利,雖被氣得捏緊的手都在顫抖,卻仍然隱忍著怒氣,沒有采用激烈手段。
“你們的事情光明正大?”老爺子譏諷出聲。
譚允文眼光閃躲了一下,但他確定家裡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和衛溪的血緣關係,那麼,只要這一點得到保證,他就沒有了顧慮,“我們互相相愛,在一起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光明正大,還怕別人的詆譭不成。”
老爺子氣得站不穩身體,看了兒子一眼,踱到椅子上去坐著,這才敲著面前的桌案細細數落教訓道,“你看你,你還小嗎?就到四十歲的人了,你說你喜歡上個小娃兒,說出去你臉上有光?不讓人笑話嗎?那孩子才多大,剛過二十?比惠揚還小,比詩思才大了多少?你要找男人,找個年歲相當的我還能夠接受,你找個小孩子回來,你是要來給我臉上抹黑麼,給譚家臉上抹黑,你讓詩思怎麼想?你這個樣子還是做父親的人麼?”
“這些算是什麼問題,您不也比媽媽大了近十歲,您老二人生活得不好嗎?詩思也很喜歡衛溪,她根本沒有你們的這些偏見。”譚允文臉上露出點譏笑,反駁道。
“他都可以做你兒子了,你們這是在戀愛嗎,你這是在養小孩兒?你口口聲聲說你們相愛,人心是擺在你面前的,可以讓你看得清清楚楚麼?現在小孩子想什麼你知道?你相信他也同你想的一樣,你比他大了這麼多,他也不介意麼?”老爺子壓住怒氣算是說著剖心的話了。
譚允文皺眉細思,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爸爸,我和他相處了近一年,有些事情,唯有自己知曉,唯有自己能夠感受到,旁人哪裡能夠明白。我不是以前那個十七八歲動不動就會離家出走的孩子了,我都過了近半輩子,哪裡還有心思去揮灑激情,胡亂作為,我是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相信他現在愛我,而我也真心喜歡他,我們兩個願意在一起。我帶他回來,不是讓他來這裡受委屈的,也不是讓他來看看我們家的人都是怎樣不喜歡他。您可以朝我發脾氣,讓我不要再回這個家,但是,您不要在他面前讓氣氛難堪,讓他難做。”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你一心都想到那個小孩兒身上去了,你還能想些別的嗎?啊!”老爺子被譚允文氣得將桌上放著的漱口茶一把掃到地上,那青花瓷杯在地毯上打著轉,繞出幾圈弧線。
譚允文看著那杯子,保持了沉默。
“如果您已經先入為主認為我和衛溪不應該在一起,那麼,我想我說什麼都無意義,您還讓我來這裡和你說話做什麼?直接將我趕走就行了。”譚允文淡淡地出口,轉身就要離開。
老爺子氣得抓起桌上的一隻鋼筆扔出去,“你走,你走了就再別回來。”
譚允文步子不停,走到門前開門就要出去,老爺子這才氣得回神,呵斥道,“站住!”
譚允文門已經開了一半,看到門外站了大姐譚允葭。
譚允葭臉色不太好,滿臉擔憂,看到門開,抬起頭來便看到面無表情的弟弟,正想開口,便聽到父親一聲怒喝。
譚允文停住腳步,轉身對上父親的憤怒的臉,譚允葭進到書房來,順手將門關上。
“爸爸,注意身體,別太激動了。”譚允葭走到父親面前去關心地問候。
“你看你弟弟這是做的什麼破事兒?”老爺子指著譚允文數落。
譚允文不答。
“爸爸,您想開些,允文自己高興就成了。再說,我覺得那孩子挺好的。”譚允葭看弟弟面上毫無表情,只站著不動,只好出來當和事佬,兩邊勸,“允文,你好好和爸爸說說,不要置氣。”
“什麼挺好的,他還要不要臉面,四十歲的人了,和個二十歲的小孩兒過日子。”老爺子根本聽不進勸。
譚允文字不想理睬,看姐姐兩邊難做人,這才半嘲半諷說道,“是啊,就該和你相中的女人結婚,你就覺得臉面上過去了。你就為你那張臉面而活吧。二姐做什麼就瘋了,做什麼就死了,你每天對著啟裕,你不覺得愧疚麼?姐姐,你也是,你生活快活麼,你和姐夫有共同語言麼,要是沒有惠揚,你在那個家裡待得下來麼?爸爸,我們要過的生活是我們的,不是你的,你不能為我們而活,那麼,你就不要這樣指手畫腳。”
譚允文二姐是他二叔的女兒,他二叔在孩子年幼的時候就車禍出事去世,之後,其夫人也抑鬱而死了,二叔的幾個孩子都過繼到他父母名下。當年,他二姐是個畫家,愛上了一個同樣學畫的中國留學生,但是,他父親已經給她定了未婚夫,他二姐逃婚和那中國留學生結婚生了孩子,但之後那中國留學生潦倒之下生病無錢醫治病死了,這個過程中家中沒有給他二姐一分錢,他二姐之後就瘋了,她和孩子啟裕便被接回了譚家,但之後沒過多久,他二姐就自殺身亡,啟裕便成了孤兒。
這件事情中,譚家怎麼都要負一定責任,要是當年能出錢給啟裕父親治病,啟裕便不會成為孤兒。
譚允葭當年也是家裡定的親,世家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