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我這個晚輩,唉,你們厲害,我自嘆弗如!”譚惠揚是譚允葭的兒子,二十三歲的大個子,全然的外國人長相,高鼻深眼輪廓深刻,眼神特別靈活,非常能帶動氣氛。
大家走進來,譚惠揚飛快撲向譚母,一個大男人撒嬌,“外婆,我今天輸了,您壓歲錢要封多一些,不然,我不夠付賬啊!”
譚母笑著斥他這麼大了沒個正經。
譚家老爺看到了譚允文,然後掃了眼他身邊的衛溪,視線在譚允文握著衛溪的手上停了片刻,之後就定在譚允文臉上,他目光深沉,臉部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飯廳裡的氣氛因為譚家當家的沉默和肅然變得沉重凝滯起來,原來的歡笑一下子散去。
譚允文毫不客氣,直直地和父親對視較勁。
衛溪心裡很不安,但是,他決定和譚允文在一起了,那麼遇到的任何問題,他都應該勇敢面對,他握緊了譚允文的手,抬頭看這位他血緣上的爺爺。
第三卷 番外 回家(二)
家裡氣氛詭異,小孩子端坐著都不敢隨便亂動一下,年齡最小的譚詩堯眼睛在爺爺身上轉轉,又在大伯身上轉轉,張了張嘴想出聲,最後硬是被他爸爸瞪了一眼,才閉上嘴很委屈的不敢動作。
大人們有幾個想出來說句話打破僵局的,但這樣無異於挑戰家中老爺子的權威,大家又想看看這件事會怎麼發展,最後,大家硬是保持了安靜,各自低頭當沒有處在這間房裡。
譚惠揚沒有感到身後怪異的氣氛,從奶奶身上起來,眼睛正好對上衛溪的臉,衛溪臉上神情不安且帶著憂傷,給人的感覺卻是那般寧靜,那般澄淨,至清至純。
窗外陽光燦爛,房間裡的大紅色顯得越發絢麗,衛溪臉上也被房間中的紅色襯上了一層薄紅,眉清目秀,眼睫濃密纖長,顏色卻不是那種濃黑,帶著淡淡的黃色,他的唇有些薄,但是唇紅齒白,臉型很精緻,像是用工筆淡彩描摹出來的一般。
譚惠揚看得痴了,覺得大舅身邊的這個人就像是很小的時候,他捧著的那本精裝詩經。
詩經裡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詩經裡說,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清揚婉兮,宛如清揚……
“你可真漂亮!像從書裡走出來的。”譚惠揚極其真誠地讚歎出聲,中文說得並不地道,但是語氣卻至誠無比。
他的一句在守禮的中國人看來帶著調戲的話語打破了房中的凝滯沉重,衛溪被他一說,這才回過頭看他,露出點致意的笑意,又將目光轉到譚允文身上去了。
“他很害羞麼?”譚惠揚語不驚人死不休,纏著譚允文問道,“大舅,他叫什麼名字,我想和他認識。”
譚惠揚從母親的話裡聽說過大舅這次會帶個年紀很小的同□人回譚家過年,在他開放的思想裡,他可不會將這件事情當成奇事,所以沒怎麼在意,此時看到衛溪傍在譚允文身邊,而且好像很害羞只依著譚允文的樣子,他便想到了在中國的那種妻以夫為綱的思想,於是,不問衛溪,直接問譚允文。
譚允文看向侄子,面上展現出柔和的笑意,“他叫衛溪……”
“我猜,是衛子夫的衛,衛子夫是位大美人啊!溪水的溪吧,潺潺流水。我說得不錯吧!最近,我和媽媽有看《大漢天子》。”譚惠揚覺得自己一定說對了,臉上是非常傲氣的笑容。
“你現在還喜歡看中國的連續劇?”譚允文對其父視若無睹,直接和侄子交流起來。
“我對中國的東西都感興趣,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中國的詩詞歌賦,陶瓷,絲綢……”譚惠揚開始和譚允文神侃起來。
家中長女譚允葭看弟弟和父親對著幹,父親已經黑了臉,只差雷霆震怒了,趕緊起身走到父親身邊緩和氣氛,“爸爸,準備開飯了吧!”
老爺子面無表情地坐到餐桌首位,譚母面帶無奈看了譚允文一眼,走過到老伴耳邊說了一句,老爺子臉色總算好些了,讓大家入座吃飯。
僕人撤走餐桌上的小點,開始給每個人鋪好餐巾,捧上溫溼毛巾淨手,譚允文帶著衛溪坐在靠末位的位置,親自給衛溪擦手,給他放好餐巾。
老爺子臉色又黑了,只是出於涵養沒有發脾氣,餐桌上的氣氛又僵了。
三套刀叉,幾個酒杯,衛溪看著就覺得應付不過來。
之後上菜,六分熟的牛排,法式焗蝸牛,蘑菇蛋卷,蘆筍濃湯……
牛排和蝸牛這兩樣主菜他都吃不了,切開牛排,裡面的那層紅絲讓人看著就沒有食慾,蝸牛滑溜溜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反胃。
譚允文看了看面前的餐盤,又看看衛溪,將自己盤裡的蘑菇蛋卷移到他的餐盤裡,將衛溪盤裡的牛排轉到自己盤裡。
這邊的小動作讓老爺子氣呼呼地吃不下東西,坐在老爺子身邊的譚允葭立即端起酒杯舉杯,“先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
大家都舉杯齊賀。
衛溪也端著葡萄酒喝了一大口。
以前飯桌上一定是歡聲笑語,頻頻舉杯,一頓飯吃上個多小時,這次卻因為譚允文和衛溪的關係,一頓飯吃得很僵,一家一二十個人,大家都快速解決了午飯。
就連反射弧和大家不一致的譚惠揚也發現了飯桌上的詭異,然後明白了外公好像並不喜歡大舅的愛人。
老爺子最先放下刀叉,擦擦嘴,起身對譚允文說了一句,“允文,馬上到書房裡來!”就離開了。
譚允文看了眼父親的背影,不予理睬。
譚詩思坐在父親斜對面,擔憂地看了眼父親,再看看臉色變得蒼白的衛溪,也放下了刀叉。
“允文,你去吧!”最終還是譚母半是提醒半是關心地發話。
大姐看看弟弟,“允文,別和爸爸犟。”
餐桌上別的人都不敢吭聲,譚惠揚望了眼大舅,就將目光定在衛溪身上,欲言又止。
家中老四譚允澤今年才三十歲,之前一直在悶頭吃東西不出聲,這時抬起頭來,看了眼譚允文,張張嘴,好半天才說道,“大哥,你去吧,老爺子趕你走,我也跟著走。”
“允澤,別胡鬧。”譚母呵斥道。
“還真當家裡是君主制,爸爸管得太寬了。”譚允澤沉著眼氣不過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