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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做算術題時犯了難。

“四七多少來著?”

宋唐:“二十八。”

“不是三十二嗎?”

“四八三十二。”

“四八不是五十六嗎?”

“鄭雪宋唐站起來!”

她倆站起來。

老師在講臺上站著:“同學們都在認真做題,你倆在說什麼?”

她倆都不回答。

“這節課你們站著聽。”

站了二十來分鐘,有人來教室著著急急把老師叫走了,後半節課都沒回來。後來才知當天上午,美國紐約世貿中心的大樓被飛機撞塌了,老師的親戚正好在其中的一幢樓裡工作。

9·11恐襲事件一時成為人們熱烈討論的話題。

鄭雪:“我以前覺得她好恐怖,現在她的親戚被恐怖分子炸死了,我又覺得她好可憐。”

倆人蹲在院兒裡用粉筆畫著畫兒玩。

“我還是覺得孫大胖最恐怖。”

孫大胖是教導主任。

“孫大胖我們躲著他就行了,班主任可躲不過呀。”指揮,“你往那邊畫。”

宋唐於是往那邊畫,粉筆頭剛觸地,一雙腳突然出現,抬頭一看,是鄭雷。

鄭雷並不看她,徑直前行,但被書包擋住去路,抬腿一踢。宋唐立馬撈起自己的書包,抱在懷裡。

他已往樓上走去。

鄭雪看一眼被踢翻的書包:“鄭雷你有病啊!”

邊吼邊往廚房跑,去找周麗萍告狀。不知周麗萍說了什麼,只聽見她吱哇亂叫。

對仗鄭雷,鄭雪從來沒贏過。

宋唐又覺得,最恐怖的不是孫大胖,是鄭雷。

2003年春,非典席捲全國。

白醋和板藍根漲價到頂峰時,學校放假了。

齊瑋每天熬了白醋燻家裡,宋唐最大的活動範圍僅限小院兒,玩時還得戴上口罩。她姥就坐在院兒裡煮茶,煮好了邀她喝一口。

問:“好喝嗎?”

她捧著茶缸子點頭,鼻頭被熱氣染紅。

她姥便從兜裡掏出兩顆糖給她。

齊瑋總會適時探出腦袋:“媽你別老給她糖,吃多了壞牙。”

姥就笑眯眯:“孩子嘛,總是愛吃糖的。”

那段時間病毒不被遏制,反而愈加猖狂,後來宋學飛的單位也放假了。

他回家時左手一袋麵粉右手一包零食。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班,讓我們等通知。”

齊瑋:“放假了也好,免得我們提心吊膽。”

宋學飛把零食交給宋唐:“你高叔叔去國外出差帶回來的,放在我辦公室好一陣了。”

宋唐於是跑去房間上網。

Q鄭雪:“我爸的朋友從國外帶回的糖,可好吃了,什麼時候來我家吃糖吧。”

是真喜歡,數一遍,共六顆,算一算,姥一顆爸媽各一顆,鄭雪一顆,自己一顆,還有舞蹈班的朋友一顆,剛夠。

“但是這個糖不多,一人只能吃一顆。”

想一想:“你要是喜歡吃,我這一顆也給你。”

補一句:“別和你哥說。”

電腦那頭的人看螢幕右下角一顆蒜頭不停的跳,點開來看。

問:“為什麼?”

“要是給了他,曉冬就沒得吃了。”

“曉冬是誰?”

“我那個舞蹈班的朋友啊,和你說過的,你忘了?”

那頭不問了。

宋唐等了半天:“你真忘了?”

“我是鄭雷。”

三秒後,那顆彩色蒜頭變成了黑白。

後來鄭雪仍然於一個陰霾的下午偷溜進了宋唐家,專門找她要糖吃。倆姑娘在房間吃著糖果聽音樂,那臺裡放的全是粵語歌,主播間歇著說一兩句緬懷的話。

鄭雪:“張國榮是誰?”

“香港明星。隔壁的阿姨可喜歡他了,他死的那天還哭了。”

“怎麼死的,生病死的嗎?”

“聽說是跳樓。”

“天哪。”

“你不知道嗎?新聞聯播裡都說過了呀。”

“我不看新聞,電腦也被我哥霸佔了。”

“難怪那天我和你說話,是他在回覆。”

“那天忘了下線,那個神經病竟然假冒我和你聊天,太缺德了。”

“……我說讓你別告訴他,他後來生氣了嗎?”

“生什麼氣,他那個死樣子。”

那之後鄭雪老往宋唐家跑,吃齊瑋做的飯,喝姥姥煮的茶,還時不時的和宋學飛閒聊幾句,儘管每回都以被周麗萍逮回家告終。

轉眼又是一年。

因為宋學飛和鄭鵬是一個系統的同事,更因為宋唐和鄭雪走得極近,倆家來往漸深。宋學飛於飯桌上偶然得知鄭雷每天下午都會練字,便叫宋唐多向他學習。周麗萍正愁不知該怎麼約束鄭雪,得此建議,樂呵呵的把倆孩子湊一塊兒。

“以後你們就跟著鄭雷練字,練完字再一起玩。”

為了逃避這個提議,那之後宋唐不上鄭雪家了,改鄭雪去宋唐家玩。但好景不長,雙方家長得空再一議,決定把每週三放學後的時間定為三人練字時間。

於是那個週三下午,宋唐揹著書包再次踏進鄭家大門。

☆、第三章

放學前他們老師佈置了任務,讓大家去操場捉蜻蜓做標本。鄭雪認字不行,但是捉蜻蜓很行,完成課業之餘還多抓了一隻塞進文具盒,但小昆蟲不受制,一放飛便滿屋子亂竄。宋唐去時鄭雪正追著蜻蜓滿屋子跑,她於是放下書包,也加入追捕行列,倆姑娘上躥下跳都逮不著,還把家弄得一團糟。就在鄭雪被茶几腿兒絆了個狗吃屎時,周麗萍到家了。

“小祖宗,你要把家拆了嗎!去,陽臺罰站去!”

她倒認錯,走去陽臺罰站。宋唐怎麼說也算一幫兇,乖乖跟去罰站。

周麗萍哪能讓客人罰站,叫回來:“算了,跟你哥練字去!”

於是二人跟去書房練字。

那會兒還沒拆遷,他們家還有一小院兒。院西一間房,通透光線好,是鄭雷練琴寫字的專用房。靠牆一架立式鋼琴,靠窗一張四角書桌,桌上有幾張寫了字的書畫氈子。

鄭雷給她倆一人一份紙筆,自己也拿一支,蘸墨開始寫。

“這叫出鋒點。”再一筆,“長橫要逆鋒起筆。”又一筆,“豎分為短豎、懸針豎、垂露豎。”

宋唐皺了皺眉,轉頭看鄭雪,鄭雪的眉毛已皺成川字。

哐哐兩聲響,是鄭雷反手敲桌面,眼神冰冷,神情嚴肅。

宋唐回頭,不敢再動。

鄭雪裝模作樣寫了幾個字,扔了筆往外跑:“我去上個廁所。”

宋唐忐忑著寫了一橫,停筆過重,墨汁豎向散開,像極了帶刺的毛毛蟲。

“逆鋒起筆,沒聽見嗎?”

不是沒聽見,是沒聽懂。

頓了頓:“我也想去上個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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