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會超支?”
王浩陽道:“今年的招聘要慢慢展開,所以薪酬方面壓力不會太大。等明年滿員了,薪資開銷大增,基礎裝置也就採購齊全了,這方面的開銷會大幅度減少。總體來看,一年1億預算問題不大。”
“那你擔心什麼?”
“沒有風險性預算啊,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事件呢?比如工程難度太大,研發方向錯了,要推倒重做,或者要繼續增加團隊,又或者要採購一些智慧財產權和技術專利……”
周不器笑道:“老王,你就放心好了。交給你個任務,確保今年公司的各個業務能夠正常運轉,新專案的研發經費準時到位,這就夠了。把儲備金花光了也沒關係。”
“啊?”王浩陽愣了一下,臉色一變,“這可不行!老闆,你年輕可能不懂,我跟你說道說道。融資的時候,一定不能等錢花光了再去聯絡資本,那會被資本壓死,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想怎麼壓價怎麼壓價。賬上必須要有儲備金,不僅是確保公司運營安全,也是將來跟資本談判時的底氣所在。咱們要是彈盡糧絕了,人家給快麵包渣,咱們都得當祖宗供著。”
周不器好笑道:“誰說要去融資了?兩年之內,我不打算開啟融資。在這個階段,還是應該全心全力的自我發展,少跟資本打交道,避免干擾。”
“那你是……”
王浩陽心頭跳了一下。
心想這個年輕老闆不會真的那麼有魄力,從自己家拿錢往公司裡投吧?那可真是太偉大了,堪稱中國好老闆。
周不器當然不會拿自己的錢往裡填。
老爸是有錢,都在股市裡,可那不是自己的。
他的個人賬戶上只剩下了2000萬,是一大家子的生活費,不能亂動。
“老王,你不會真以為我去美國是扶貧吧?”
“嗯?”
周不器擺擺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王浩陽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其實,還是有辦法解決薪酬開支過高的問題。”
“哦?”
周不器眉梢一挑。
王浩陽道:“我國的稅法不太健康,跟國際主流國家完全不同。就像美國,一年總稅收中,個人所得稅佔據20是重要的稅源。國內則不同,在這一塊資料中,只有7%。”
“沒人交稅嗎?”
“一般只能面向中薪階層,真正的高收入群體,很難把稅收上來。”
“為什麼?”
“正常邏輯,個人所得稅一定要比企業所得稅低。剛開放的時候,我國的企業所得稅是55%,個稅是45%,這是合理的。後來稅改,要減輕企業負擔,企業所得稅一步步減少,變成了現在的35%,可個人所得稅還是45%,這就不對了。”
周不器試著理解,“所以說,很多大老闆都不在公司裡領工資,而是吃喝拉撒所有的錢都掛在公司的賬上。因為領工資了,要交45%的個稅,放在公司裡只需要交35%的企業稅。”
“對!”
“那高管呢?”
“變更人事關係,由分公司支付。”
“什麼意思?”
王浩陽道:“在港府或者新加坡成立分公司,然後在港府或者新加坡的分公司來發工資。那邊都是固定稅率,港府的個稅是15%,新加坡的個稅是20%。一般華人公司都是在新加坡交稅,本土公司都是在港府交稅。”
周不器訝然道:“差距這麼大?”
“對。”
“那為什麼不改呢?”
“欺負老實人。”
“啊?”
王浩陽嘆了口氣,說道:“咱們國家是重稅。可很多專家又說了,我們的收的稅,跟國家GDP相比,一點都不高。根本原因,是咱們這套系統有嚴重問題,國家只收一部分人的稅。能收上來的,就拼命的收。比如一些傳統企業,沒法在港府開展業務建立分公司,就沒法調動人事關係,就只能按照國內稅率交稅了。只有一些沒法走海外關係的老實人、低收入群體,以及國企領導,才會走國內的個稅體系。”
周不器有些狐疑,“這話絕對了吧?”
王浩陽道:“這就是現狀。”
周不器坐在車裡,沉吟許久,“先別急著動,我回頭找幾個人問問。為了避稅,就跑去港府開個分公司,然後把員工的人事關係調動過去……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王浩陽點點頭,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回家後,周不器坐在書房裡,就給賀陽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
賀陽哭笑不得道:“這個老王,還真是不死心啊!”
“他跟你說過?”
“嗯,我沒答應。他說如果這麼辦了,今年預估可以為公司剩下500萬左右的個稅支出。但問題太多了,得不償失,影響也不好。而且,咱們的個稅是遞進式,只有超過10萬元的部分稅率才是45%,不足10萬元的部分,還要按批次以1535%不等的稅率交稅。比如楊振坤,他月薪稅後12萬,稅前18萬;如果按照港府的稅率,稅前是14萬,差距不算太大。”
周不器對這個說法比較認可,“對,把工資開到港府的賬戶裡,用錢也麻煩。外國人還成,內地的人太不方便了。尤其對一些中低層員工。”
賀陽笑道:“中低層員工就更不必了,月薪低於4萬,平均稅率也就是20%左右,跟新加坡持平了。”
“聯想怎麼辦的?”
“跟員工協調,一般都是年薪幾百萬的才會同意把關係調動到港府那邊。少來少去的根本沒必要。就如你說的,太麻煩了。當然,外國人的薪酬,肯定是放在港府,可以直接交付美元。”
周不器不由得失笑,“這個王浩陽,為了節省點開支,也算是計謀百出了。”
賀陽很無奈的說:“沒辦法,你給的壓力太大了。”
周不器道:“挺過這一陣就好了。”
結束了通話,周不器靜坐了一會兒。
然後走到另一邊,拿起平時石婧琳練字的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字:“兼聽則明。”
左右端詳,直接撕碎扔掉了。
然後走出書房,大喊道:“琳琳,過來幫我寫幾個字,掛在牆上!”
頭等艙的座位有限,又不好區別對待,索性就都買商務艙了,一張票1.4萬。
寶妹妹坐在周不器的左邊,靠近窗子的位置。
周不器的右邊,過道那頭則是唐斌辰。
咱們這次過去,主要是跟那些投資人和扎克伯格對接,確定下來具體的融資方案,簽下合同。該談的,基本上在郵件裡都談好了。
“還是面談比較好。”
“這思維不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