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喝醉酒的女孩。

到趙木兮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周遠揚站在她宿舍樓下，撥通了她的手機號碼。

“喂。”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

“……你好，我找一下趙木兮。”周遠揚遲疑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或許是她還沒有醒。

“周遠揚？”那頭的人倒是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周遠揚沒有驚訝的回答。

“你現在來算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竟然帶著嘲諷。

“趙木兮在哪？”周遠揚不願和她多說。

“你回去吧，她昨天喝太多，現在還在睡覺。”電話那頭的人也沒了耐心。

“那我在樓下等她。”周遠揚固執的說道。

“你隨意吧。”那頭的人丟下這句話毫不猶豫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天氣是有些冷的，周遠揚雖然穿的不少還是覺得被一陣陣的風颳得透透的，還好是在中午，周遠揚坐在趙木兮宿舍樓外的椅子上一處陽光照得到的地方勉強感到一點溫暖，她看著來來往往的那些陌生又鮮嫩的面孔。她突然想到，過去的劉夢竹是不是也是這樣等著自己。

從十點多到快十二點，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周遠揚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裡自己究竟都想了些什麼，她雙手拄著凳子，看著來往人群，聳著肩膀發呆。有時她能聽到那些人的談話，或者是誰喜歡了誰，或者是今天的老師穿了哪一件衣服，或者是有關於最近的某一次考試。周遠揚不由想起自己唸書的時候，她想起很多和劉夢竹在一起時候的事情，那些日子多好啊，劉夢竹那麼那麼專注的偏執的愛著自己，那麼用力的保護自己，自己曾經也是被細心霸道呵護著的呢。

她到現在都不太能琢磨的清楚，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讓一個自己看來那麼篤定的愛著的人輕易就離開自己。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趙木兮頂著一頭亂髮從遠處跑過來，看得出她急壞了，那模樣讓周遠揚想起過去無數次奔向劉夢竹的自己。

“冷不冷？等了很久吧。”趙木兮人還沒停下腳步就氣喘吁吁的說道，然後一把拉過周遠揚的手，那雙手已經凍得有些泛紅，冰涼涼的。

周遠揚的手被趙木兮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可真暖。

“還好。”周遠揚靦腆的回答。

“我醒了才知道你來，她們沒有叫我。”趙木兮一邊捂著周遠揚的手，一邊忙著解釋。

“沒事。”

“可是……你怎麼回來了？”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我昨晚在她那，早上才看到了你晚上的資訊……”

“啊……”趙木兮感到有點尷尬，她喝了太多，昨天的事情有一些記得有一些忘記了，她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給周遠揚打了電話，但是她沒有接，也記得自己肯定是胡鬧了，或者還哭了，更多的，她記不起了。

可是她轉念又想到，周遠揚是為著見自己才一大早坐火車回來的麼。

“你……是為了來看我麼？這麼早回來。”趙木兮的聲音很輕，帶著遲疑，周遠揚明明聽到了卻假裝沒聽到，她“恩？”了一聲，不等趙木兮再次回答隨即又開口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趙木兮瞭然的點頭。

兩人面對面坐著，吃的是第一次周遠揚過來的時候趙木兮推薦的蓋澆飯，周遠揚看著趙木兮和上次一樣用勺子把飯菜放到一起然後放入嘴裡，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周遠揚莫名覺得心裡很暖。

“你還記不得我上次去實習。”趙木兮突然開口說道。

“恩，我去找你的那次？”

“對，就是那次。我帶的班級裡有兩個女孩好像在一起的，家長都跑到學校來了。”

趙木兮說話的時候，周遠揚就一直用勺子攪拌碗裡的粥，看著熱氣慢慢鑽出來。

“我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後來其中一個女孩跑來辦公室找我，她問我該怎麼辦，她像我尋求幫助，我真沒想到，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能告訴她好好學習，大學畢業以後找一份好工作，經濟獨立了就可以更自由。”

“嗯。”周遠揚自然而然將攪拌好的粥放到趙木兮面前，“先喝點粥再吃東西。”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趙木兮，語氣也冷冷淡淡的，可是趙木兮覺得心裡真溫暖。

“你覺得，我可以這樣說麼？”趙木兮一邊說一邊接過周遠揚推過來的那碗粥。

“當然可以。”

“我以前也被一個家長到學校鬧過。”趙木兮側過腦袋調皮的笑了一下。

“中學麼？”周遠揚終於抬起頭看趙木兮，她想起趙木兮說過，她初中時就出櫃了。

“嗯，那個時候我剪短頭，可不是你這麼可愛的，我短頭髮有點像男孩子，我和同桌的女孩子在一起了，有點像你長頭髮的時候，她是一個特別文靜的女生，其實那個年紀在一起真的特別單純，或許像你以前說過的，那年我們並不是真的喜歡，只是惺惺相惜。但是有一次我送她回家，在她家樓下偷偷親了她一下，結果被她媽媽看到。第二天她沒來上學，她媽媽到學校來鬧，在教室門外罵得特別難聽，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變態一起上課，不希望自己女兒被帶壞了。她轉班了，再也不見我，有的時候我想去她班級看看她，她就想盡辦法躲開我。那件事鬧得挺厲害，幾乎全年級全校都知道了，很多人在我身後指指點點，那段時間我過得挺不好的，體育課活動課都是一個人，後來我發現當我無所謂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傷不到我了。我家裡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直接和家裡坦白自己就是喜歡女孩，我媽沒說什麼，只是和我說好好上學不要想著這些事。”趙木兮頓了一下，笑了笑繼續說：“我那天聽到那個小孩在我面前問我怎麼辦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表情，那麼膽怯為難又帶著點孩子氣，我覺得有點難過，我很慶幸當時的我走過去了，我希望她也能走過去。”

“她會走過去的。”周遠揚看到趙木兮的笑容裡帶著點苦澀，於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趙木兮再次抬起頭看向周遠揚時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周遠揚，我喜歡你。”她又這樣無所顧忌的表白，她徹底忘了自己前夜因何醉酒，“我發現這次我不想走出去了。我已經走過很難過的日子了。走到現在，我想沒有什麼更難的。怎麼辦，我還是不想放棄喜歡你，周遠揚。”

周遠揚笑起來，她不知道怎麼迴應趙木兮的話，她只能笑，她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真的什麼都沒有，她好像在一片純白裡遊走。

“又讓你胡思亂想了。”趙木兮喝完粥，把筷子遞到周遠揚手裡，“先吃吧。”

“趙木兮。”周遠揚沒有接她手裡的筷子，像是思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