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抿著唇,面色微白。
岑堯輕拍了下他的頭,淡淡道:“沒事了,醫生來看看就好了。”
小扣兒心底的驚懼這才驟然散去了。
他沒生氣啊?
他怎麼不生氣呢?
這個男人在戲班裡的時候,明明很嚇人的。
驚懼消失後,小扣兒也就後知後覺地升起了強烈的尷尬和羞恥。
“您……放開我。”
岑堯沒動,反而叫傭人拿了淡鹽水來,給他先漱了口。
沒一會兒醫生就來了,頭髮亂糟糟的,提著醫藥箱,一看就是被人從床上薅起來的。
岑堯將小扣兒牢牢扣在懷裡,呢子大衣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
醫生倒也不胡亂打量,只拿出聽診器說:“得先聽聽。”
岑堯接過來,撥開一點外套,貼在了少年的腹部。
小扣兒緊張得滿頭大汗,這會兒也後悔沒穿那件長褂了。
他總覺得,裹著男人的衣服特別奇怪。
甚至覺得醫生會看見他沒穿衣服。
“……好了。”醫生說。
岑堯這才鬆了手。
“不是什麼大問題,我給開點藥,然後清淡飲食幾日便好了。”醫生起身去寫醫囑,又帶上傭人去拿藥。
小扣兒張張嘴想說我沒有這樣脆弱的。
他們在戲班的時候病了,都是自己扛過來的。他特別會扛。班主還誇過他厲害。
但是小扣兒悄悄抬頭去打量男人,他瞥見了男人的下巴。再努力抬一點頭,看見陰影落在男人俊美淡漠的面容上,光暗交錯,更顯得男人不可忤逆。
小扣兒沒勇氣開口,就只好老老實實閉緊了嘴。
這麼折騰一番下來,等小扣兒吃了藥,喝了點溫水,都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小扣兒又累又困,眯著眼卻又不敢睡。
他試著又說了一遍:“您放開我……可不可以?”
屋內寂靜。
半晌,岑堯才問:“好些了嗎?”
小扣兒連連點頭:“特別好。”他頓了下,猶豫道:“謝謝您,您對我特別好。”好得都不像是現實。
岑堯輕輕掐了下他的臉頰。
小扣兒說:“有點像我爹。”
岑堯動作一頓:……
岑堯挪動手指,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抬起了少年的臉。
小扣兒被迫與他對上了視線,呼吸一下都變輕了。
“我說錯了什麼了嗎?”他弱弱問。
他斟酌著找補了一句:“您比我爹還像我爹。我爹早早就死了。沒死前,也沒什麼出息,跟您是不能比的。”
岑堯:…………
小扣兒剎那間感覺到男人盯著他的目光,似乎變得有點侵佔性了。
男人摩挲了下他的脖頸,低下頭,乍一看,像是吻在他的臉上一樣。但那應該是錯覺。
然後他就聽見男人低聲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岑堯死死按住了動作。
也就是看你小。
岑堯把人放在了床上:“睡吧。”然後大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岑堯:報應到了。
早鴨。這章兩更合併一共六千字,=3=我們晚上再見。小可愛們下個月給我留點營養液哦,下個月準備爬讀者栽培榜呢!
第25章 戲子04
小扣兒醒來之後,他發現那個男人已經不在林公館了。
這回他倒是穿好了長褂,也顧不上是誰的了。就這麼懷裡抱著戲服下了樓,還蹭了一餐粥。
緊跟著就有士兵過來,開著車把他送回了錢家班。
小轎車停在錢家班門口,班主立刻就迎了上來:“我來,我來開門。”
等門一開,人下了車。
班主恨不得扶著他走路。
小扣兒:?
戲班子裡的其他人也圍了上來,問:“昨天那個人帶你去哪裡了?”
“是不是燕金酒店?”
“還是八號大酒店?”
這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海城最有昂貴奢華的酒店了。
“都不是。”
“啊?”旁邊的青年露出了失望之色:“那最不濟也得是蝴蝶酒店吧?”
“不是啊。”小扣兒覺得挺奇怪的,他們關心這個做什麼?他道:“是林公館。”
周圍的人聽到這個名字,驟然一頓,面色都凝固住了。
門前的這副怪異景象,一時間還引得路人都駐足多看了兩眼。
“林公館?那個……林公館?”
“嗯。”
“那不是林大帥的地盤兒嗎?……怪了,沒聽說林大帥家裡有這個年紀的子侄啊。”
小扣兒心說我也不知道啊。
大家都想不明白,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對男人的身份感到更深的畏懼。
看向小扣兒的目光,也驟然有了更大的變化。
昨天男人把人帶走了,一夜未歸,早晨換了件衣裳回來了。
那還用說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扣兒模樣是出挑,但在海城也不算一等一的好,這回可真是走大運了!那個男人是他們死也得罪不起的。
這頭等進了門,小扣兒問:“今天岑府上有來人嗎?”
大家聽完,不由對小扣兒肅然起敬。
看不出來啊。
年紀是小,這還敢腳踏兩條船了!
如今有了“四爺”,班主哪裡還管什麼岑府大少爺,當下擺了擺手,說:“沒呢。”
“哦。”小扣兒抱著戲服走了。
其他人連忙追了上去,毫不掩飾自己的殷切:“小扣兒,我幫你洗衣裳吧。”
“桌上給你留了花生。”
岑青元早就失望地回到了岑府。
岑老爺早晨起身,見仍舊沒有岑堯的身影,不由發了火:“這忤逆子!……發了電報說要回來,又至今不見人!”
岑青元眸光也有些黯淡。
難道是為了躲著他嗎?
岑家這一等就是好幾天。
最後還是岑青元派出去的人,打探回來了訊息,說:“昨兒好像有人在錢家班附近見著了四爺。”
“錢家班?”岑青元愣了下,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冷落錢家班那小戲子好幾日了。
岑青元皺了下眉,很快就將人又拋到了腦後。
相比之下,這人太無足輕重了。
反正那小戲子也是隨叫隨到的,又好哄得很。何況……
何況岑青元心中一直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岑青元是姨娘生的,早年大太太還在世的時候,他過得自然遠不如正房的親兒子岑堯。
他頭一回從偏院出來,見到岑堯,就覺得這人貴氣得厲害,完全過著一種令他嚮往的生活。
然後岑青元就上了心。
岑青元自認心中苦戀岑堯。
這會兒岑堯回來了,再想到那個小戲子,他多少還覺得有點心虛,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