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蹭的離開暮西閣,柳晴這才轉過身,長舒了口氣,伸手捂著發燙的臉頰,坐在軟塌旁。心裡微惱的想著,平日裡聽竹軒說的那些話,也不覺得彆扭。
可現如今,一想起來卻是臉紅的彆扭死了,柳晴自個也頗為無奈。
一會,小玉慌慌張張的從外邊進來,說著:
“小姐,小玉沒想到,老爺居然在園子外頭守著。方才竹軒出來時正好撞見了老爺。”
“後來呢?”柳晴問著。
“小玉本來以為,老爺會將竹軒扔出府。沒想老爺卻同竹軒非常和藹可親談了一陣話,隨後才讓竹軒離開。”小玉驚奇的說著。
柳晴也同樣不解的很。父親對於竹軒苛刻的很。怎麼這回突然這般和諧相處起來,其中必然是有蹊蹺的。便詢問小玉:“你可曾聽到父親說什麼?”
小玉搖頭,說著:“回小姐,隔的遠,小玉沒聽見什麼。”
柳晴也想不通其中緣由,接著小玉遞來的茶杯,喝著。一旁的小玉,輕聲說著:“小姐,為什麼老爺對竹軒這麼苛刻呢?”
小玉問的這問題,其實柳晴之前也不明白。可真要追溯起來,大概也只有那一件事,是父親會對竹軒這般的原因。可那件事情,說實話,現在想起來柳晴自個也不好意思說。
只得微紅著臉,對小玉說著:“我也不清楚了。”
窩在軟塌上,柳晴自個細想著那時的事。
母親離世後的大半年裡,柳晴因著那意外的事故,受了驚又感染傷寒,反覆的發燒,臥病在床。整日一個人悶在房裡,幾乎是不同外人交流過。父親是擔憂,可也很忙。忙著娶那新進門的二夫人,還有處理不過來的生意上的事情。
竹軒每日都會過來,柳晴就是不說話,竹軒也能待在身旁好久好久。
記得那時竹軒額頭上紗布都還沒有拆開,可竹軒一點也不害怕,就像和以前一樣,同自己說話,吃飯。記得要是柳晴自個不吃東西,竹軒就會捧著飯碗,坐在一旁,手裡握著湯匙,一直喊著:
“晴兒,晴兒,你吃一點點吧。”
可那時的柳晴心裡好難受,除了哭以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竹軒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就那樣過了大半年,柳晴才漸漸開口說話。
記得那時竹軒聽見了,開心的不得了。後來父親也特意過來看了看,又讓郎中熬了許多的滋補的藥湯。十一歲那年的生辰也是竹軒陪在身旁過的,也是那一次,竹軒第一次說:
“晴兒晴兒,等我長大我娶你好不好?”
那時的柳晴仍舊很少說話,只是不明白的看著他。伸手摸著竹軒額頭那道疤痕,紅著眼,膽小又害怕的詢問著:
“小竹子,你會不會像母親一樣死掉啊?”
儘管那時父親沒有在自己面前提母親,可柳晴早就知道,母親死了。在那冰涼的池水裡,投水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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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或許就是因為幼時的竹軒說了那話恰巧的被父親聽到了。從那後竹軒每次進府父親都一定要讓人守在身旁,小玉也是在那之後的次年進了府裡,成了貼身丫鬟,一直守在身旁。
柳晴回過神,望著窗外已經暗了許多,伸手裹緊些披在身後的衣裳,輕聲喊著:
“小玉,屋裡有些暗了。”
“好的小姐,小玉這就進來。”小玉在外邊應著。
小玉點了蠟燭後,屋子漸漸亮了起來。柳晴低頭,看著手裡翻開的詩集,輕輕的合上,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這詩集曾是母親最愛的一本,期間有一頁被母親撕毀了。而那一頁的一首詩便是竹軒對自己唸的那首詩,關雎。
大概這本詩集曾經有多受母親的喜愛,撕毀的時候,母親心裡就存有多重的恨意。
就這般又過了好幾日,到了十二月初旬,柳晴的身子漸漸好了許多。雖然天氣仍舊是陰沉的讓人不透氣。十二月初五是母親的忌日,柳晴大清早的出了暮西閣。父親也一同在大廳裡準備著,柳晴趕到大廳時,卻意外的發現竹軒還沒有來。
往年到了這天,竹軒總會大清早的來這等著的。柳晴雖是不解,也沒時間讓小玉去看看什麼情況。隨著父親出了府,乘坐轎子,出了翼州城,來到郊外。
下了轎子,步行的走著,父親沉靜的不說話。柳晴瞥開頭望著四周,高低起伏的山丘,這處地方被翼州城裡的富商買了下來,用來修墓地。
好一會,這才到了母親的墳地,柳晴靜靜站在一旁,看著這石碑,黯然淚下。低著頭,用帕巾擦去眼淚,省的被父親看見又難過。
僕人們清理墳地,父親手裡拿著點燃的香,靜默的站著,鞠躬。柳晴接過小玉遞來的香,行禮,叩拜,這才起身。身旁的冷風,呼嘯而過,柳晴也顧不及整理被吹亂的頭髮。
靜默的站著,許久,父親才開口說道:“走吧,外邊太冷了。”
“是,父親。”柳晴應著話。
原路返回,因著外頭風大了許多,轎子也搖晃了不少。回到柳府時,已是快過了未時,柳晴坐在暮西閣裡,捧著茶杯,看著正忙碌的小玉,猶豫的說道:
“小玉,你去讓人探探竹軒近些日子在忙什麼去了。”
小玉點著頭,說道:“是,小姐。”
柳晴半眯著眼的向後靠著,好一會屋子裡靜悄悄的,反倒是讓柳晴突的有些不習慣來了。好一會,小玉才進來,手裡還順便端著碗蓮子粥,說著:
“小姐,僕人們說是竹軒現在同他的那些好友在輝芬茶樓聽戲。”
這結果讓柳晴不知該想什麼好,往年竹軒每次都會來的。原以為竹軒今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耽誤了,可卻是和友人去聽戲去了。
小玉乘著粥,放到面前,說著:“小姐喝點熱粥暖暖身子也好。”
柳晴回過神,伸手接著粥碗,握著湯匙,攪動著粥面,忽地問著:
“那,杜希姑娘可曾在輝芬茶樓?”
小玉愣著沒有回過神,隨後才回著:“好像在吧,今日是那羅甫公子設宴特意邀請杜希姑娘。”
“小姐,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小玉說著。
然而柳晴卻已然沒了想要探究的意思,低頭喝著粥。這蓮子按理來說,應是甜的,可這會柳晴也不知怎麼的偏偏吃出了苦的味道。只得停了下來,握著帕巾擦拭著嘴角,漱口,喝著茶水。
一旁小玉納悶的問著:“小姐,這就不吃了?”
“恩,嘴裡苦,不想吃了。”柳晴瞥開頭,說著。
心想著,難道這蓮子心沒有去除乾淨嗎?
又過了兩日,柳晴窩在暮西閣裡翻看賬簿,心神不寧的問著:
“小玉,今日是幾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