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婭芙沉默著擦掉愛拉頭上的最後一點黑色，嘩啦一聲站起來，然後扶住愛拉的肩膀用力向上一拉，緊緊抱住了她。愛拉知道，只要自己用力就可以掙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她不想掙脫。

“我已經決定了，”尼婭芙說，“在我得知你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我就決定了：如果這次你活了下來，我就要把你留在身邊，說什麼也不放棄。哪怕我可能會被民眾咒罵，被他們趕下王座，但是和永遠見不到你相比，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尼婭芙鬆開愛拉，直視著她的臉，眼神裡寫滿了認真。“那你呢？告訴我我不是一廂情願。”

之前，在面對龍的審判的時候，愛拉曾讓眾神決定自己的命運。命運讓她活了下來，讓她再次見到苦苦思念的人，還讓她知道了那人與自己懷有同樣的心情。是啊，如果不是因為命中註定，為何她會在第一眼就如此不可救藥地愛上一個陌生人？

愛拉望著那雙比翡翠還要濃郁、比星星還要閃耀、比謎題還要深邃的眼睛，除了一遍遍重複著“我愛你”以外，她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但是還沒等她說完第三遍，尼婭芙的唇就覆了上來。愛拉積極地迴應著她的索求，只求能一窺那深藏於她身與心之中的奧秘。

愛拉在一片被亭亭樹蓋遮蔽的草地上醒來，身上只裹了一條綠色的斗篷。尼婭芙一肘撐在地上，支著腦袋側臥在她旁邊，正笑吟吟地看著她。陽光穿過枝葉斑駁地落在她身上，給人一種半透明的錯覺。

愛拉衝她微笑，覺得自己看起來一定很蠢。“你醒很久了嗎？”

“嗯。”

“你在想什麼？”

“真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刻。你呢？”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愛拉伸出一隻手，將她淡金色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你頭上戴著幾朵綠盞花。現在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就在夢裡見過那種花，在一個廢棄的花園裡……”她停了下來，不敢提起夢中的女人。

尼婭芙將手搭在愛拉的手背上。“花園？是的，我們，所有的精靈，都會夢見它。那是精靈曾經的都城，失落的提爾娜紐格，但是沒人知道它在哪裡。也許它還像當年那樣輝煌，也許它早就被風沙埋進了地下，只存在於精靈的夢裡。有人夢見它的街道，有人夢見皇宮，也有人和你一樣夢見花園，但是所有那些被夢迷惑而踏上尋找提爾娜紐格之旅的朝聖者們都沒能找到它。”

“你相信它還存在嗎？”

“那只是一個夢，不是嗎？精靈們需要一個東西來寄託他們早已失去的驕傲，提爾娜紐格就是為此縈繞在他們夢中的。但是比起失落的都城，我更關心眼前的寶物……”說著，她俯身在愛拉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好了，”尼婭芙站起來，將一疊衣物交給愛拉，“穿上吧。”

“哪兒來的？”

“剛剛從山下的別墅裡‘借來’的。”

愛拉艱難地躲在斗篷裡面換上衣服，她可不希望在光線這麼充足的地方被尼婭芙看到自己的裸體。“擅離職守也就算了，要是被你的人民知道，堂堂精靈國的女王居然為了我去偷衣服，他們肯定要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尼婭芙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狡黠地笑了，“我有一個計劃，也許能讓他們接受你。你願意為我冒個險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或者下下章開虐，請不要打死我

第14章 14

愛拉又一次穿梭於雲海之中，只不過這次不是被龍爪提著領子吊在空中，而是騎在奧克海姆的脖子上。她不得不承認，以這種方式飛行要舒服多了。

但奧克海姆可不這麼想。自出發後，她每隔幾分鐘就要問一次“到了沒？”。在第五十次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她不耐煩地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聲，不停抱怨著精靈為什麼要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建城。

“應該快到了，飛低一點看看吧。”愛拉說。

奧克海姆猛地一頭扎入雲層，翅膀捲起的狂風在積雲中撕開一道裂口，冰封山脊那連綿逶迤的峰巒就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們眼前。

愛拉抱住奧克海姆的脖子，探出腦袋向下張望，搜尋著凍原上顏色不同的一個點。奧克海姆比她先一步找到精靈之國，筆直地向下俯衝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五顏六色的屋頂匯成的海洋，冬宮雪白的尖頂像一排刺似的指向天空。小小的黑點在街道里遊動，還沒有察覺到頭頂上的龐然大物。

“停在哪兒？”奧克海姆問。

愛拉想起尼婭芙早些時候囑咐她辦的事情，於是說：“你飛低一點，我看不清楚。”

奧克海姆嘟囔著又下降了一段距離，幾乎是從屋頂上掠過了。幾個精靈注意到了她們，抬頭指指點點起來。

“這裡嗎？”奧克海姆說，從城市一頭飛到另一頭，“還是這兒？”

“再往北去一點，我記得哪裡有塊空地，”愛拉說，“不，看來是我記錯了，應該在南邊。”

她們就這樣在城市上方轉了好幾圈，直到所有人都從屋子裡出來，望著天空議論紛紛。奧克海姆不耐煩地吼叫起來，威脅要把她扔下去。

“好了好了，就這個廣場吧。當心別踩到人。”愛拉說。

奧克海姆伸出爪子，靈巧地落在廣場中央。愛拉拍拍她的脖子向她道謝，然後跳到了地上，立刻就被好奇的精靈們包圍了。

“我認得她！”人群中一個人叫了起來，“她就是前段時間被龍抓去審判的那個人類騎士！”

“為什麼？她犯了什麼罪？”另一個人問。

“她殺了我的兒子！”奧克海姆咆哮道。

精靈們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但很快又吵鬧了起來。

“一個小女孩殺死一頭龍？”“真的嗎？”“她為什麼還活著？”“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們！”

“是真的，”愛拉說，“他們想判我故意殺龍罪，但是難以裁決，於是最後決定讓我和奧克海姆一對一決鬥。是這樣吧，奧克海姆？”

“是的。”

“但是決鬥也沒有分出勝負，所以我就回來了，是不是？”

“是的。”奧克海姆說，“雖然其實……”

“謝謝你送我，”愛拉說，“後會有期。”

“我可不想再見到你了。”奧克海姆說。她張開翅膀，嗖地一聲飛回了天上，消失在遠方。

奧克海姆一走，精靈們擠得更緊了，爭先搶後地想一睹她的真容。

“你是怎麼殺死龍的？”“審判庭長什麼樣？”“為什麼你一點傷都沒受？”

“這件事說來話長……”

這時，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在她面前分成兩半向四周散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