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之找出一套黑色的蕾絲邊內衣,上面是半透明的,底下也是半透明的:大學時代喜歡的東西,年輕張狂又幼稚,用這種辦法咄咄逼人。樊澍拿在手上卻不知道該怎麼穿,像個玩具一樣乖巧地在指揮下抬胳膊抬手,任憑凌衍之調整吊帶,聚攏胸肌,最後幾乎撲在懷裡,雙臂環過整個脊柱,繞到背後去扣住交叉的鎖鉤。久經鍛鍊的ALPHA的身材讓那彈力絲緞繃得筆直,只要少許用手往中間擠壓,居然也勒出一道令人豔羨的深溝出來。 然後是那薄如蟬翼的丁褲。“不行,我會把它扯壞的。” “沒事,反正我也不穿這件了……” “……裝得下嗎?” “你大很自豪哦?小看彈力氨綸嗎?” 爭執間現有的土氣款式被一把扯下,樊澍一下子用手心擋住凌衍之的眼,把他的腦袋撇向另一邊。“我穿,我穿不行嗎,你別盯著,盯著我要忍不住……”凌衍之就配合地轉過頭去,“誰要看了?”但他眼睫毛刷在手心裡,一眨眨地才沒有閉上,柔軟邊緣一直往反方向在轉。透過掌心的縫隙裡看過去面板的邊緣原來也是紅色的,男人囫圇著三兩下穿上了,細小的布料緊繃繃地劃過肌肉分明的大腿…… 最後,那片紅色被舉起,從頭頂朝他落下來。布料是一種絲涼的柔軟,是男性服裝從未有過的新奇觸感。鑲嵌著花邊的領口原來沒有看上去那樣柔和,倒像是細細的牙齒那樣齧咬著面板,隨著動作不安分地磨來磨去。後背是扣不上的,於是敞開了一整片蜜色的面板,讓肩帶交叉的形狀整個露出來,爛紅的軟邊向兩側翻卷,一直延續到腰窩的深處。 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那顏色穠麗地在耳畔隆隆地響,如烈酒,如戰歌。裙邊灑下來了,在所有的顏色之上鋪成一個整圓。他的衣服上有他的氣味,他的氣味裡有他的領地。穿上它就像穿上了他的過往,樊澍突然感到自己穿越了時空,和那個穿著紅裙的孤身對抗世界的少年對視,他的血液和心跳都在自己體內沸騰,無數無法言說的酸澀漫過喉頭向眼前湧起。 聲音似遠似近地傳來: 但是沒有鞋……要化妝嗎? 好啊。 我沒有帶得很多…… ……我倒是有。 你有? 嗯,工作用的,但也同樣沒什麼顏色。 對哦……我倒忘了。 在那個包裡。 想不到你很專業啊。 我的確是專業的啊? 兩人都笑起來。 ……你覺得還好嗎?不會覺得……噁心?奇怪?還是單純的獵奇好玩? 我很喜歡。……你呢?你喜歡我這樣嗎?還是覺得很古怪又很難看…… 凌衍之突然沉默了,然後退開一步。他突然飛快地抽開皮帶,蹬掉了包裹著長腿的褲管,兩條細長的腿像蛾子從繭裡掙出來:像是終於坦陳了彼此,倮露著原初的形態。 樊澍挪不開視線,像是要確認自己對他的影響那樣目不轉睛地看。兩人的身體貼得極近,呼吸粗重,心跳聲大得隔著皮囊也聽得見。他任他拿起尖利的刀片割開眉眼的偽裝,噴灑的液體黏住漆黑的毛髮。柔軟的刷子沾著粉色的暈紅吻過臉頰,睫毛卷起濃密的風,眼尾帶出風流的線。原來這世上最親密曖昧的事,就是端坐卻不靠近,親密但不狎暱,只是交疊著的腿側輕微碰觸,閉著的眼嗅到潮溼的吐息,聽著耳畔的指令任君擷取,閉上眼忍著麻癢觸感搔過眉峰鼻骨,任他細微的碰觸構築整個世界;睜開眼就能看見所愛之人,他的面容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最後是口紅,與那裙子的顏色相同的明豔紅色膏體抹過嘴唇,凌衍之的手卻彷彿忍耐到了極限,不知為何開始顫抖。像一隻畫筆塗出了原有的界限,他急忙伸手去抹:那紅隨著他手指的邊緣在嘴角綻開。面板接觸時像觸電似的一燙,好像爆竹在指尖與面板的交匯處猛地炸裂,那些早忘記的疼痛和敏感突然回來了,一壺冰水終於燒開,燙入四肢百骸。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撕咬著那張塗紅的唇,像撕咬著過去的自己;兇狠的吻裡嘗得出化妝品粉質的油膩,唾液飽含體味的腥羶和淚水寡淡的鹹澀。只不過是吻而已,繃緊如一根顫巍巍的樂弦,無人撥弄便已喟然長嘆。床鋪上鋪張的無數顏色終於被**的身體擠開,露出原本的潔白底色;被遺落的唇膏落進那白的雪裡,在上面劃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 再也不必刻意掩藏這一點:其實我喜歡性。不喜歡的人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殘酷中用這種辦法活下去。從那麼小的時候、第一次穿著這樣鮮豔的裙裾去報復那些男人的時候他已經發現,那痛是肉體的懲罰,而懲罰令他感到快樂和解脫。他不自覺地誘惑和散佈魅力來滿足自己精神上的報復欲,再用肉體上的懲戒來達成平衡。這樣一來,我不欠這世界的,這世界也不欠我的,我在我自己的邏輯中自洽,也就能維持自己內心的道德。 但現在,潮水般的塊感將一切的邏輯擊得粉碎,肉於中升騰起悖德的狂歡。他在恍惚當中,攥住那一片光滑如絲的薄紅。第一次知道性、愛就是因為這片薄紅:從細小的縫隙裡向外望去,只能看見一道狹窄的剪影;穿著紅裙的姐姐趴跪在地上,再被一雙醜陋的大手狠狠地拖回原來的位置。他躲在櫃櫥的一角,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也不明白這件事的意義,卻燃燒起一股無由的憤怒:好像自己的某一個部分的尊嚴被侵佔了,一部分財產被玷汙了,他攥住櫃櫥裡的一根木製衣架,憤怒幾乎要衝昏他的頭腦。我的,她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旁人不許碰她。但他緊接著聽見笑聲,姐姐竟然在笑,他透過那細長的窄縫看見她臉上純然陶醉的表情,也從那表情裡第一次真正學到了‘於望’一詞的本意。 他感到憤怒,感到難堪,又同時感到好奇,感到羞恥;他還太小,無法切身體會那一種衝動的由來,只能一眨不眨地睜大眼睛,把這一切都仔仔細細地記下,一個細節也不落地記下。以至於日後漫長而孤獨的人生中,他總會拿來模仿、學習和對比,以期一個真實的答案:這就是愛嗎?只要這樣做,就能找到愛嗎?愛究竟在哪一次撞擊,哪一次吞吐,哪一次撕咬,哪一次結合裡? 他又渾渾噩噩地想到了,想到了那個被他殺死的人。他已經不記得那人的樣子了;在記憶中,只是一團模糊的、巨大的肉團。他不想殺他的,真的,即便很噁心,但至少最初沒有想到要殺死的地步。事後的審判上,律師、公訴人和所有能對他指指點點的道德客們也在這一點上反覆地扯皮:……你說是強J反抗、自衛殺人?那他以前怎麼不反抗、不傷人、不報警?……是某種**的癖好嗎?一定是錢沒談攏……被害人是他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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