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三條街!
想到這兒,沈問歌不由得坐起來,環視四周,見錦書不在,小心翼翼的試著以腳碰地。
然而,腳還沒有落地,門開了。
“小姐!”錦書推開門,入眼的就是沈問歌想要下床走動。“你傷還沒好,不能隨意走動!”
說著,又要過來勸說她在床上躺著修養。
“真的沒事了。”沈問歌試著活動腳踝給錦書看。
“可大夫說這次傷勢嚴重,一定要多休息幾日才行。”錦書開始苦口婆心。這幾日,全是這樣,只要她有一點不想好好養病的趨勢,錦書一定要念叨她,甚至帶著府裡的丫鬟一同勸說她。
恨不得把她一直摁在床上才好。
她明明只是不小心崴了腳而已。
沈問歌不由得躺了回去,以手扶額。這一碰額頭,她更加煩悶了。
她也問過大夫,這額上的傷哪兒來的,大夫瞧了瞧,只說是碰撞所致。
可她根本記不得自己磕碰在哪裡過。如果磕碰成傷,那怎麼會一點記憶也無?而且只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沈問歌只覺得腦海裡亂糟糟一片,一點也回憶不起來。
只覺得很痛苦,規避著不願回想。
她索性也就不去想。
沈問歌躺著,看著窗欞上的鏤空雕飾發愣,這幾日,她都快把這窗欞上窟窿有幾個要數出來了。
所以,當有丫鬟傳報有人來找她,還非要見她的時候,沈問歌一下坐起,對著錦書道:“快帶我去。”
至於是誰,那下人也說的含糊,只說那人點明瞭要見夫人。
沈問歌倒是沒有在意。
不過真正見到的時候,她還是很驚訝。
竟是望月樓的老鴇。
沈問歌由錦書攙扶著,一點點挪動,才坐在椅子上。
她沒有忘記屏退前廳的下人,以及讓錦書關上門。
今日的老鴇和她去望月樓時很不一樣,戰戰兢兢的站著,看向沈問歌的時候,不再是往日尋常的那股精明勁兒,而是一種順從神情。
沈問歌才坐下,老鴇就迫不及待的將手裡握著的東西遞了上來。‘花名冊’三個字在封皮上十分顯眼,翻開後,裡面一頁頁全是京中有頭有臉人物的名字。
這些名字,在京中都甚有名氣,沈問歌也是知道的。
“這是?”粗略看過兩眼之後,合上書冊,她不由得疑惑。
“每年夏季望月樓都會邀請京中名門遊畫舫,往年這邀請的人,都是由掌櫃的作主,今年......”
老鴇說到這裡,自是停頓。
今年情況過於特殊,換了掌櫃這不是一等一的大事麼!
“原來是這樣......”沈問歌思索著,下意識的拿著那冊子一角在掌心輕輕敲打。
“可是問過我大哥了?”這種東西,應該交給他大哥結交京中權貴更加有用的。
“是沈公子囑咐我來找夫人的。”老鴇低眉順目道。
每當入夏時分,望月樓都會組織些活動,這畫舫自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那畫舫雖說是叫畫舫,卻不是一般的花裡胡哨的畫舫。沈問歌也是見過望月樓那畫舫的,雖是叫畫舫,卻造得很大。那舫上,頂漆黃漆,絲綢掛滿船舫四周,船柱雕樑畫棟,掛滿花燈,無比精緻。
這畫舫會順著護城河周遊一圈,可以說是看遍京中繁華的夜色。當然,這舫中詩詞歌賦杯中酒,以及最重要的美人,自然是不會少的。
雖說這望月樓是青樓,這畫舫也是青樓所屬,大多文人雅士看不上,但是隻要在上面嶄露頭角,決計不會吃虧。往年有讀書人被直接引薦,一鳴驚人,走上仕途的,雖然少,但也是有的。
而除了這些,更多要考慮的東西,自然是京中各種勢力的暗潮湧動。
她知道這些,也是因得祁衍去過幾次,她借了她大哥沈昀的名頭混進去。
這事突然交給她,的確是棘手。
現在京中的勢力......在她的印象中,已是分成了三派。
太子一派,五皇子一派,還有那平日裡悶不出聲,行事低調的譽王一派。
想起譽王,沈問歌敲打手心的手不由得停頓。太子平庸,五皇子張揚行事,招兵買馬,和京中各處關係密切。西越之事,怕是同五皇子脫不開關係。譽王閒散不定,事事漫不關心......
而三年後,譽王的勢力如破竹般佔據了整個京城。
她離開京城前,也聽說過隻言片語,譽王要為她們沈家平反。
她深知現在一切未定,這其中分寸拿捏不好,怕是容易出事。
老鴇自然是察言觀色一等一的好手,也看出沈問歌的猶豫,道:“夫人不必擔心,這幾年的花名冊都還留著,可以參考。而且,離這畫舫之事,還有月餘時間,在幾日前能將請帖遞出去便可。”
沈問歌沉吟半刻,才停下敲擊掌心的手,應了句好。
這事就算答應下來。
老鴇見沈問歌終於點了頭,才鬆了口氣。前掌櫃囑託她定是要照顧後面接受生意的這位,這麼些年,情分都在這兒,自然是不能違背的。
以沈問歌的出身,想必上手望月樓的生意,應當不會差。
而前掌櫃的,交接生意時候,也的確是這般說的。
老鴇又交代一些望月樓這些日子生意上的事,才離開府邸。
前廳只剩下了沈問歌同錦書。
沈問歌能出來透口氣,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翻動著手中的花名冊。
這一看才知道,這望月樓的膽子是真的大。
上至王爺,皇子,下至秀才,都能遞帖子。至於來不來,那就是運氣成分居多了。
沈問歌粗略地翻了翻,五皇子,譽王......甚至還看到熟悉的蕭思的名字。
再往後翻,祁景,她的兩個哥哥,都在其中。
不過......
沈問歌覺得是這些日子休息的眼神不夠精準了,她總覺得自己看漏了什麼。
她正準備再翻一遍的時候,前廳的門突兀的被敲響,緊接著傳來的是王管家的聲音。
“夫人?夫人?”聲音急迫,恨不得闖進來似的。
王管家一向穩重,失態的時候真的少,沈問歌擱置下那略帶疑問的冊子,揚聲道:“進來。”
沒想到,開門時,王管家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要一頭碰地滾進來。
他來不及站穩,聲線顫抖的說出一句話,沈問歌被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腳腕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她也顧不得去管。
來不及管。
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低沉的可怕,也顧不得那痛是不是讓自己儀態盡失。
她急需再聽一遍方才王管家的話。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