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情況,步承啟有理由相信,李賢他們這幫子書生如果不是運氣太好中了大獎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結果!他們早知道。
他們知道楊俊會棄城,他們知道楊洪郭登不會發援兵,他們知道自己應該逃跑,甚至準備的都很是充分。
步承啟的腦子急速的運轉著,把土木堡之變來來回回的想了個遍,以前老覺得幾個文人根本做不了這麼多的事情,現在一下子牽扯上了這些勳貴餘生,事情立馬就顯得簡單了起來。
本來雜亂無章的幾個事件一齊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隨即,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瞅了一眼還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華三,冷冷的問道,
“他還讓你們幹過什麼?你們是怎麼認識他的?”
朱祁鎮等人也在那沉思,臉上一副爺就是想不通的尊榮,聽步承啟一問,登時也明白了過來,互相對望了一眼,沉聲問道,
“對,他還讓你們幹過什麼?”
華三無奈的瞅了瞅自己面前的皇帝大臣,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模樣,好半天,才糯糯的說道,
“這個,唉!我在裡面身份很低,實在不知道那麼多事情啊!”
步承啟偷眼一看華三的臉色,就知道這娃還在說謊,拿手往下巴殼子上一摸,不聲不響的圍著華三轉了幾圈,一臉壞笑的說道,
“華三,你說陛下要是給你那些同夥都平了反,再恢復了爵位,你說別人會不會都跟你一樣講義氣啊?若是陛下給了你們家這麼大的恩典,可卻不肯說實話,你說陛下會不會很生氣啊?陛下要是生了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啊!”
聽著步承啟這極具威脅的話語,華三的面色登時變成了死灰色,他抬起頭,驚恐的看著面前的步大忽悠,又用哀求的眼光看了看朱祁鎮,彷彿在等待著朱祁鎮表態。
朱祁鎮見狀,把臉一板,
“有什麼話,只管說,不管你以前幹過啥,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招出來,朕保證既往不咎!”
有了朱祁鎮的保證,華三的臉色登時緩和了下來,他把頭一低,很是懊惱的說道,
“陛下!我跟李大人真沒啥聯絡,不過有些事情,我聽說過。其實他們跟李大人早就有聯絡了,土木堡大戰的時候,有不少人跟李大人一起去了軍中,說是給他們個殺敵立功的機會,可是後來土木堡戰敗,那些人就沒了蹤影,據李大人說,是戰死沙場了。”
華三把話說到了這裡,步承啟心裡大體上也就有了數,他拿眼瞅了瞅一直默不作聲閉目沉思的于謙,朗聲問道,
“於伯父,當年陛下帥軍出征,七大糧倉那麼多的糧草,您為何扣住不發,致使大軍斷糧失去戰力啊?”
于謙一愣,略一沉吟,便坦然答道,
“賢侄此言差矣,老夫豈會扣住糧草不發,實在是接到了楊俊的軍報,說獨石馬營業已失守,瓦剌大軍直逼懷來居庸關斷了糧道,這才停止了運糧,誰知道獨石馬營失守之後,懷來過了很久才落入了瓦剌手中,唉!”
“楊俊給你送信?”
步承啟在腦子裡想了想宣府土木堡懷來居庸關這一帶的地圖,感覺這事不大靠譜,楊俊就是對地形再熟,從不可能獨石竄到宣府,再從宣府一路跑到京師,
“莫非,楊俊是從獨石逃跑的時候,就派人給您送信了?”
于謙見步承啟難得的露出了凝重之色,心中一凜,正色答道,
“這個!老夫著實不知,書信還在,若有需要,老夫派人取來便是!”
步承啟拿眼一瞅朱祁鎮,見朱祁鎮衝自己點頭,知道他對這事也很關注,遂開口道,
“於伯父,此事事關重大,不如您親自跑上一趟,如何?”
“既如此,請陛下稍等,於某去去就來!”
第五卷飛黃騰達第一百三十九章文官很可怕
于謙去了沒多久,就把楊俊的書信給取了回來,步承啟瞅了瞅朱祁鎮,見朱祁鎮衝自己點頭,這才打開了書信,內容他沒有看,只是看了看時間,隨即把書信往于謙手裡一遞,
“於伯父,楊俊倒是真積極啊!前腳扔了馬營,後腳就給您送信!我說那麼多糧草大軍怎麼還吃不飽呢,鬧了半天,問題出在了這啊!”
于謙一愣,趕緊把書信開啟一看,登時猶如雷劈一般,好半晌,才吶吶的說道,
“急是急了點,可他這麼急著送信,是為什麼啊?”
步承啟白眼一翻,
“這還用問,讓大軍斷糧唄!於伯父,您還記得送信的人,長什麼模樣嗎?”
于謙閉目沉思了一會,很是猶豫的說道,
“八年了,記不得了!”
步承啟見於謙一臉坦然,不象說謊,心裡不由得一陣失望,他瞅了瞅跪在地上的華三,心中一動,把身子一低,
“華三,王二麻子到底去哪了啊?這你總該有數吧?”
華三這會已經被打擊的不要不要的了,哪裡還能藏住什麼話,頭一耷拉,有氣無力的說道,
“王二麻子是李大人專門安在詔獄的眼線,每個月都會過去說下里面的情況!”
“那我讓你帶我去,你為什麼要拼著暴露身份,也要給他報信啊?”
華三面如死灰,帶著一臉的無奈,幽怨的說道,
“若是旁人,我自然是理都不會理,可你自從去了詔獄,不管是推斷案子還是製造冤案,不管是利誘還是逼供,玩的都是純熟無比,想保誰誰活,想禍害誰誰死,我自然會提防你了!”
華三一邊說,一邊偷眼看了看步承啟的臉色,見步承啟一副悠哉樂哉的樣子,渾然不以為意,膽子一大,繼續說道,
“那天你一問王二麻子去哪,我心裡就咯噔一下,生怕你會發現什麼,趕緊上前替他開脫,誰知道你二話不說就讓人把我綁了,還非讓我帶路去抓他,我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麼,自然要示警讓他先跑了,本以為你們的功夫都差勁的很,沒想到你打架不行陰人卻很厲害,再往後,不就成這樣了嗎?”
聽華三一說,朱祁鎮等人不由的起了八卦的興致,三人壞壞的一笑,不顧步承啟的反對,一起湊了過去,
“奧!他當時如何陰你?”
“唉!說起這事,全是淚啊!”
見皇帝發問,華三不敢隱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當時的情景給複述了一遍,聽的眾人也是唏噓不已,看向華三的表情,也從戲虐變成了同情,一個個情不自禁的朝一邊挪了幾步,努力的跟步承啟拉開了一段距離,彷彿生怕別人看出來自己跟步承啟認識。
步承啟自然也看出了大家對自己的鄙視,想想那晚的情景,自己確實勝之不武,人家華三被綁住了胳膊,自己還用了那麼多的陰招損招,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尷尬,他輕輕的咳嗦了幾聲,趕緊轉移起了話題,
“我說華三啊!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啊!有些事情,該忘你就忘了吧!你現在的任務不是訴苦,也不是批判我多賴皮,而是好好想想,王二麻子能跑到哪裡去,還有就是,他在詔獄,到底有什麼目的?”
日期:2020-08-25 1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