駢。
沈璧一把將高駢的後領子揪住,“高大人,別跑啊!剛才你說我來晚了,是不是已經有了季將軍的供詞?拿出來,讓本侯也看看,季將軍是怎麼認罪伏法的吧!”
高駢聽了這話,連忙捂住胸口。
沈璧的唇邊揚起一抹邪笑。
他伸手襲想高駢的胸口,從他懷裡掏出一封摺好的供詞。左下方摁著一個血手印,想來是趁季北城受刑,疼痛難忍時,拿著他的手摁上去的。
沈璧細細讀罷,由衷地稱讚道:“寫的不錯,頗具文采,且條理分明,罪證確鑿。季將軍,這末了,還有你幡然悔悟,感人至深的一番陳情,真是情真意切!可惜了……”
他將供詞丟進炭火盆裡,高駢與符卓籌謀已久的心血瞬間化為烏有。
高駢心疼的捶胸頓足。
沈璧推他一把,“走吧,高大人,跟我一起去見見皇上吧!”
高駢道:“皇上召的是你二人,老夫為何要去?”
沈璧邪邪一笑,“你不去,怎知自己是因何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受刑的細節沒有寫,怕被鎖。
第16章 回府
不等高駢說話,沈璧揪著他的領子,就往御書房去。
季北城跟在後面,走的極慢,時不時低咳數聲,偶爾還停下來彎著腰咳的幾乎要斷氣。
沈璧鬆開高駢,伸手想拍拍他的背,給他順順氣,又想起他後背上的那些傷,收回手,“你受了內傷?”
季北城咳的面紅脖子粗,待一口氣順了過來,他才直起腰,“嗓子裡嗆了一口血,沒事了。走吧!”
此時已過二更,一輪當空,月色清淺。
季北城仰頭看了眼天幕,很是惋惜,“今夜月色甚美,可惜不能好好與侯爺賞月,辜負了這番良辰美景。”
“你若想賞月,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在乎這一次?再說,這月色也不過如此,遠不及蒼嶽山……”沈璧沒往下說。
“侯爺以前在蒼嶽山賞過月?”
“嗯。”
“一個人?”
“不是。”
“好看麼?”
“嗯?”
“月色好看麼?”
“月色好看麼?”沈璧記得他當時也是這麼問的。
那人連連點頭,沈璧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在點頭,“好看。群山深碧,月色淡白,還有一溪如銀緞帶,蜿蜒而下。靜舟以前看過水墨畫嗎?今夜的蒼嶽山如微痕一抹於雪箋上,風雅不可比擬。”
“侯爺?”
沈璧回神,淡淡道:“看好腳下的路。你這一身傷,跌一腳能去半條命。”
季北城應下。雖有月色,可他覺得他走著的這條路,並不是多麼明朗。
不疾不徐地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御書房。
高駢見了藺容宸大呼冤枉,指責沈璧在天牢連殺十數人。
沈璧沒有反駁,卻伸手去解季北城的衣裳。
季北城一把握住他的手,“侯爺……我自己來!”
他上前兩步,解開衣襟。傷口雖上了藥,綁上紗布,卻依然往外滲著血,前胸血紅一片。待藺容宸看清,他忙將衣衫掩好,退與沈璧並肩,“高大人怎麼不說是你私自用刑在先呢?”
藺容宸聽得此話,忿然作色,“高駢,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逼供朕的臣子!”
高駢一哆嗦,跪了下去,“皇上……季,季北城無召入京,臣也是為了我雲楚的江山……”
“無召入京?”藺容宸挑眉,“誰跟你說他無召入京?朕早就派人前往西南,帶去了口諭!高駢,朕真沒想到,你居然猖狂之至!”
“皇上!”高駢五體投地,大呼,“您不能因愛才如渴,就這般袒護季北城!否則,遲早有一日會出大事的!”
“高駢!”藺容宸震怒,沒想高駢說話一向深思熟慮,今日會這般口不擇言,趕緊喚了人進殿,“將高駢帶下去,交由三司會審,依罪量刑!”
高駢喊著冤枉,被人拖了下去。
殿裡只剩沈璧和季北城。
藺容宸的眉頭緊鎖,臉色極其難看,“季北城,你居然如此胡鬧!”
季北城跪地請罪,“是微臣思慮不周,讓皇上費心了!”
藺容宸道:“高駢是戶部尚書,朕今日將他責罰,豈知明日朝堂之上,要生出多少事端!”
沈璧反駁,“此事本是太師所為,他越權扣押季北城在先,授以私刑在後,高駢這是替他背鍋,他避之尚且不及,難道還會為高駢說話?皇上趁機剪了符卓的半個羽翼,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藺容宸被他氣得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沈璧!你太放肆了!”
沈璧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進一步,“皇上也不看看季北城身上的那些傷,但凡我再去晚一點,他的命都要交代在天牢裡了!說不定死了還要揹著謀逆之罪!我真懷疑,他受這一遭是皇上為了名正言順地除掉高駢所設的局!”
“沈璧!”被人窺破心計,藺容宸惱羞成怒,拿起桌邊的硯臺狠狠摔在沈璧腳邊,“你自己問問季北城,問問他是不是私自進京!”
季北城怕沈璧再胡說下去,弄的沒法收場,拉著他的袖子,不停地搖,“侯爺,此事真與皇上無關,是我聽聞姑姑身體不好,心裡放不下,想去看看她!”
聽到“姑姑”兩個字,沈璧抿唇不再說話。
藺容宸看看他倆,一臉嫌棄,連連揮手,“下去,都下去!趕緊下去!氣得朕胸口疼!”
兩人回府後,季北城欲往福伯為他準備的房間去,卻聽沈璧道:“你到我房裡來,我有話問你!福伯,給季將軍備一套乾淨的衣衫,也送到我房裡。”
門一關上,沈璧便道:“此事皇上真不知道?”
“不知。”季北城想了想,接道,“不過,他應該猜到我會來。”
“你姑姑真的身體欠安?”
季北城搖頭,“她很好。我只是給了皇上一個明日早朝堵上有些人的嘴的藉口。”
“你還用給他找藉口?我們這位皇上,若論算計人,恐怕雲楚無人能及。”沈璧沒好氣道。
不是他受了傷,所以季北城才入京,剛好被高駢抓住把柄。而是高駢得除去,需季北城入京,所以他要受傷。
從他和高駢結下樑子的那一刻,藺容宸就知道這是個良機,只要利用的好,不愁拿不下高駢。
這話沈璧沒有說,也不適合說。畢竟他受傷,季北城就會入京,這個因果關係說出來太奇怪,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沒去細想為什麼。
“過兩日還需勞煩侯爺陪我去一趟白雲觀。”季北城知道沈璧不想去,補道,“侯爺在山上等我便可。”
“知道了。”沈璧淡淡應了一聲,“你的傷如何了?”
季北城拍拍胸口,笑道:“再重的傷,我都受過,這點傷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