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擔心,害怕她娘會......
“不是說了讓你別跟主人說這個嗎?平白讓人擔心!”一旁,花小朝打了弟弟一下,截過了話頭:“主人不要擔心,夫人身體並無大礙,已經如往常一樣。但大房的情況不太好,產業被吃,處處被打壓。主人不在,安在各處的那些釘子也不敢動手幫忙,怕壞了主人的大事。”
“爹孃......”望著黑漆漆的樹林,衛初宴眼神有些放空:“爹孃無事便好,那些產業失去了也無大礙......反正,外祖掌不長了。其他人呢,除了產業上的打壓,其他方面他們可曾動手腳?我爹孃可有不順心的事情?”
“沒有,主人,那些人的眼睛都在金銀上,只是他們這番做派,實是令夫人老爺心冷。奴擔心......”
“無礙,我外祖那人雖心狠,卻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掏空,其他幾房若做的太過分,自有人會去教訓他們。”初宴靠在樹邊,手指敲擊著粗糙樹皮,思索著事情。
此時的她,說話做事都不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但花家姐弟卻習以為常一般,恭敬候在一邊等她想完。
主人聰慧,常常能思別人所不能思,做別人所不能做,他們這些心腹,跟著衛初宴的時間越久,便越為她的智慧所折服。
“對了,此次讓你們回去,是讓你們盯著我外祖,他那邊怎麼樣了?可有異動?”
說起衛平南,這兩人恭敬之色更甚:“主人料事如神,太老爺果真已然陸續派人前往長安,我們盜看了其中一人身上的密信,發現的確是給廢太子的。不知他們是否真的能和廢太子搭上線。”
衛初宴輕笑一聲:“能,當然能。太子被廢,正是憤怒彷徨的時期,這時有人送上一大股助力,他只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將其握在手裡!你們不用操心這個,我只需要你們給我反饋來準確的訊息。這樣,小藥你再回照水一趟,主要盯緊外祖那幫子侍衛,若是他們離開榆林,務必要趕在他們之前來找我。”
外祖此刻是不知道趙寂在宮外的,但等他和廢太子有了聯絡,廢太子也許會將這件事透露出來,那麼,無論是為了掃清障礙還是表示忠心,外祖都必定會派人來暗殺趙寂。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這一段是小高潮一樣的部分。
第三十七章 野火(上)
回到帳篷裡, 趙寂已然睡下了, 夏天的夜晚, 燥熱在天地間浮動, 她卻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烏黑的腦袋。
在一旁稍有些簡陋的鋪上躺下,隔著一層篷布望著外邊跳動的火焰,初宴的心中, 久久難以平靜。
睡意上來一點時,趙寂自被子裡鑽出來,爬到她床邊跪坐著,看著她, 漆黑眸子亮的驚人, 顏色太深, 這樣的眼睛本應是銳利的,但是趙寂的眼神卻很柔軟,軟而迷茫, 充滿了找不到依憑的那種無措。
在這樣的注視下, 衛初宴睡意漸滅。
“衛初宴, 你可不可以......抱著我睡?就一下, 一會兒就好。”
此時已是午夜,除了暗哨,隨行的護衛、奴僕都已睡著,騾馬也不再嘶鳴,外邊沒有聲音, 趙寂一開口說話,她的清亮的聲音便落入了衛初宴心裡,帶著些平時不會有的嬌軟。
這樣......本來不好。
可是......管他呢!
沉默著,衛初宴掀開了薄被,張開了胳膊,趙寂明白她的意思,趴在了她懷裡,窸窸窣窣,衛初宴抱著她,把被子拉上來一點,遮住了趙寂的後背。
“衛初宴......”乖順地趴了一會兒,趙寂自她脖頸間抬起頭,望著她的側臉。帳篷中未有燈架,便沒燃燈,但星光自穹頂灑下來、不遠處篝火也燒的正旺,薄薄的帳篷並不能擋住這些,因此裡邊也不算黑暗,她們兩都能將對方看的清楚。
兩個小人兒。
若是放在農家,這個年紀的孩子大約也要割草砍柴、下地幫忙了,但農家日子過的簡單,沒有她們兩這麼多的煩惱。若是商賈之家、或是其他的普通人家,這個年紀,約莫還在快樂無憂地玩耍、可能還會被逼著讀些書。
但還是不像她們,這麼小,便要將人命放在心裡了,便要為自己、為他人掙命了。
聽到趙寂喚她,初宴應了一聲,輕拍著趙寂的肩,算作一種安慰。
對於萬清鳶,她會去摸清鳶的頭,卻很少拍清鳶的肩,因她將清鳶當妹妹看,可是趙寂,即便是這麼小的趙寂,在她心中也是不同的,是孩子嗎?趙寂當然是,可是不一樣的。
很不一樣。
“我有點害怕。”
被衛初宴很好地安撫到,趙寂咬著下唇,趴在她心口,聽著那心臟平緩而有力地跳動,心中逐漸平靜下來。
“怕什麼,怕他們傷害你,怕你終究會被推著去傷害他們嗎?”
輕嘆一聲,胸膛隨著這聲嘆氣而低沉地震動,衛初宴抱著趙寂,摸著她光滑柔順的黑髮,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怕......總之就是很害怕。”她在衛初宴懷中動了動,聞著那熟悉的冷香,把衛初宴抱的更緊了:“衛初宴,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啊?”
“我麼?若說嫡親的,我沒有。我爹是入贅,只標記過我娘一人,我孃親身子單薄,生下我已是不易,後來便不再生了。”
“我真羨慕你。”
“帝王家,子嗣興旺才是好事,殿下覺得兄妹多嗎?其實這在朝中大臣看來,還單薄了一些。你看,不算廢太子,如今有資格即位的只有二皇女、三皇子、七皇子,以及殿下你了。所以,選擇很少,其他人都會互相盯著,我知道殿下想當賢王,但......自古無情帝王家。”
“恨不生在平民家。”
趙寂便孩子氣地接道。初宴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殿下以為,你自小習慣的那些金銀玉器、貼心僕從是如何來的?生在帝王家,受一國子民供養,殿下,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說其他,便說現在,若是讓你去做一個平民,你仔細想想,你真的會願意嗎?”
“身在這個位置,受了這許多供養,便要學會去承擔這個位置帶來的責任、要去習慣由此而來的困擾與艱難,殿下,我們不能在享受時理所應當,而在遇上難事時去埋怨。因為這本就是你的身份所伴隨的東西,有好處,也有壞處。而且在許多人看來,這個位置所帶來的好處比壞處多,而且是多的多。”
趙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坐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衛初宴,疑惑道:“衛初宴,你為什麼懂得這麼多?”她摸著衛初宴薄削的嘴唇,不明白為什麼從這張嘴裡能說出這麼多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