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逐漸靠近,從外頭走進來個一襲青衫,相貌頗為風流豔麗的男子。只看了頭一眼,我的心就落了下來——他不是教主。雖然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了,但我一向只要看見教主就熱血沸騰,見了此人卻毫無感覺。
這也許就是愛的力量吧?我已經好久沒把教主錯認成別人過了,他現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已經被我圈下來,生人勿近了。
那人進來之後便掃了我手中的皮繩一眼,面上微含笑意,眼波流轉地看著我說道:“屬下任長清,受馮壇主之命,特為教主送來幾名服侍之人,請教主過目。”
原來教主到外頭巡視,屬下還有X賄賂的?馮壇主好大的膽子,老子的人他也敢動。還有眼前這小子,臉盲症麼?我不過跟教主帶了同款面具,又順便穿了他一身睡衣,身高身材都有差別,他就看不出我不是教主,而是他的監護人?
當著我的面就敢搞這一套,門兒都沒有!今兒晚上教主回來,不好好教訓他一宿,他就不知道鍋是鐵打的!
我將臉一沉,壓緊嗓子學著教主的聲音答道:“不必了,馮壇主的心意本座知道了,但本座並非荒淫好色之輩,叫他以後不可再行此舉。”
那個分壇弟子居然還不走,而是拍了拍手,從外頭便跨進來了幾個衣衫輕薄的美女,手中有的捧香爐,有的執拂塵麈尾,還有捧著盤碗的,裡頭盛著香氣四溢的菜餚。那些人放下東西之後才次第轉身離去,走路時還故意扭腰擺臀,雲鬟擾擾、香霧繚繞,相當誘人。我要不是一心為教主保持身體和心靈的純潔,說不定一不留神就倒在這糖衣炮彈的腐蝕之下了。
媽的,我這麼意志堅定恩深愛重的人都差點扛不住了,教主這幾天這麼欠調!教,說不準當場就得出軌幾回了!
我越想越有氣,沉聲喝道:“叫這些人早些出去,不必再來!你還有旁的事嗎?若無與教務相關之事,可速速離去!”
那人還不肯走,站在桌旁倒了杯酒給我賠罪:“這是屬下安排不周了。現在教中倒也有幾個美貌少年,不知教主……”
我把酒杯接了過來,對這個沒眼色的下屬更是沒好印象了。這事還不能跟教主說,一會兒把這人趕走了,明天起來得找馮壇主好好聊聊,讓他知道知道教主現在是有主的乾糧了,叫他約束手下,別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嗯……我仔細思考著以後對教主的管束問題,仰頭喝下了那杯酒,順手又倒了兩杯,看向那人:“這杯酒就當是本座賞賜,回去和馮壇主說,不要多生事端,本座看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那人伸手端了杯子放在唇邊,微微一笑,眸中水光灩瀲,格外風流秀出,我看得略略晃了一下神,竟覺著微有些心動。他飲盡了酒,便放下鎏金酒杯,向我低頭行了一禮道:“教主,屬下退下了。”
我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出去,伸筷子夾向了一道錦繡蝦球。就在筷子點到蝦球上那一刻,我忽然覺著眼前閃過一道金光,在昏暗燭光掩映下極不明顯,但卻逃不過我這樣高手的眼睛。
再近些便又聽到了破空之聲,並不太急,聽方向應當打向我胸前膻中大穴——不是取人命的。我疾疾扭身,伸筷擋向那道暗器,手卻不知怎地慢了幾分,待筷尖移到胸前時,那道暗器已然入肉幾分,雖未打中穴道,卻也撞得我上半身都有些後傾,一口血當場噴到了胸前。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光是動作慢了,連內力都提不起多少,想運功逼出暗器,一時都逼不出去了。眼前這小子竟是個奸細——又是影衛吧?我頭年大考時延平分壇就混了個影衛進去,想不到隴南分壇這個隱藏得更深,竟找著機會來行刺教主……
虧得我不是教主,不然不就讓他們陰謀得逞了?只可惜來不及聽教主說一聲“我愛你”了。也許他一直不敢說,就是怕說了他就會死,他當然是不怕死的,但是他死了,誰像他一樣愛我呢?
唉,他要是不這麼文藝,早跟我說十遍八遍“我愛你”,我現在死也沒什麼遺憾了。
我遺憾地一抬腳踹翻了桌子,翻身在地上滾了兩圈脫出他的攻擊範圍,從袖子裡掏出總壇專用的警訊口哨,放進嘴裡盡力一吹。聲音瞬間響徹室內,透出雲霄,任長清卻毫不在意地抱臂一笑:“淵教主,你手下的人怕是不會趕來了。隴南這裡不只你衝淵教一家立教,你教中之人也不是個個忠信不移的。”
我也沒想讓他們過來,只是想提醒教主一下出事了而已。看這個姓任的態度,他們應該一心把我當成了教主,沒發現教主其實不在這屋裡的事。
任長清放慢腳步,徐徐走到我面前,面上原本帶幾分諂媚討好之色的笑意全都化成冷厲,一腳踢向我胸前大穴,口中冷冷說道:“淵栩,我不是擅殺之人,只要你把聞人湛交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我都沒叫過教主的名字,這小子叫得還真不客氣。不過聞人湛這仨字兒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呢?彷彿前不久才有人跟我說過似的……對了,是我殺的頭一個人!聞人湛,好像就是我的名字來著。
我抬眼望向他,牙關死死咬著哨子,問了一句:“你就是牧影閣閣主肖竹?”很可惜,你心愛的聞人湛已經讓我穿了,我現在在衝淵教過得很好,預計將來還要當上衝淵教太上教主,沒性趣再回你身邊了。
任長清冷笑一聲,一腳踏住我胸口,右手抽出短匕順著我領口劃開衣襟,彎下丨身子來低聲威脅道:“我不是肖竹肖閣主,所以江湖規矩我管不著,你衝淵教勢力再大,我也怕不著你。淵栩,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聞人湛我要定了,今天你若不給我個交待,我就……”
他反應還真快,我咬斷哨中機簧射出暗器時幾乎毫無徵兆,這人竟還能躲開要害,讓那一小片精鋼片射到了胸口正當中。不過我聽到他骨裂的聲音了,應當是正中肋骨,鮮血一下子便流了下來,可惜沒射中動脈,還不是噴血出來。
但應該傷著他的肺了。任長清一張口便噴出一股鮮血,行動也遲緩幾分,掩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這人以前可別也是我的客戶吧?我一點也沒有感謝他長情的打算,運功強壓下藥性,抬腿踹向他小腹,藉著這一踹之力擰身而起,生生拔起了一丈多高,掠過他頭頂翻身飛向門外。
上回殺人時我還覺著不適,現在居然動手動得這麼流暢,連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了。看來人要墮落,倒真是很快的。
我眯起眼,冷靜地看著任長清一手捂著嘴,指尖不停向外滲著鮮血。咳聲漸重,也不影響他的動作。他轉過身來輕飄飄一掌打向我,我恰好也將功力運到腳上,交上他那一掌,借力直穿出屋,高聲叫道:“有刺客!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