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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實好裝貨,比不上‘鳳凰’、‘永久’這種名牌子敞亮闊氣,但做咱這行就得買結實牢固的,都是自己人我給你壓壓價。”

賀松柏忽然覺得懷裡揣的金豆子金葉子熱得發燙,一片金葉子5克,豆子8克,金價每克二十塊左右。他快速地心算了一輪,如果金子沒有被壓價買輛車不成問題,反之……他懷裡揣的很有可能都買不起輛腳踏車。

賀松柏沉默極了。

李忠見識多,眼睛賊亮。他很快就看出了賀松柏的窘迫。

他說:“憑老哥你跟我的關係,怎麼說也得給你便宜些。剛剛說的三百塊是外邊賣的,自己人兩百塊能成了。”

真話,李忠含糊地沒說。

實際上黑市的腳踏車價格肯定三百五往上漲,靠人情、靠走關係給車上牌的錢哪裡省得了。兩百塊根本是自家人都買不到的價格。李忠打算私下偷偷補貼個五十塊進去,把腳踏車賣給賀松柏。就憑當初一塊打架一塊喝酒的義氣,兄弟落魄哪裡能不拉一把。

賀松柏說:“不用給我算這麼便宜,腳踏車多少錢我心裡有點數。”

“這些豆糕你算算多少錢。”

李忠把它提起來過了稱頭,按著洞洞的凹紋說:“二十一斤,算你一塊二一斤,一共二十五塊兩毛,給你二十一斤的……糧票,老哥你數數。”

李忠遞了一疊碎錢票。

賀松柏揣入了兜裡,轉身離開了這棟居民宅。

……

鐵柱很快就送完了糧食,過來跟賀松柏匯合。

他壓低聲音,喋喋不休地跟賀松柏竊竊私語。

“柏哥兒跟我一塊賣糧食吧,咱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賀松柏騎著腳踏車帶著鐵柱穿越了大一整個縣城,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帶到了深深的一條巷子裡,賀松柏推開了破舊的老屋的門,把鐵柱推了進去。

“裡邊都是自己人,你去對對頭。以後忙的時候只管把糧食賣給他們。”

鐵柱屁顛屁顛地走了進去,十來分鐘之後滿臉感動地走出來。

他流著眼淚說:“我.草,黑市就這屁點大這兩年都沒有遇得上他們。”

梁鐵柱抹著眼角,透明的淚水浸溼了他衣袖。

“我看到貓蛋的手斷了,狗剩的眼睛壞了。”

他一個三大五粗的男人,在巷子裡控制不住地抹起了眼淚。

“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很不容易……”

繁重的勞動讓他們連一點可憐的敘舊的時間都擠不出來,鐵柱滿肚子的話都噎了回去,心情複雜地走出來,連情緒都壓抑著沒露出來。

“以後我的糧食只往這邊送,你呢?”

賀松柏搖頭。

他看到梁鐵柱一瞬間犀利起來跟豹子似的眼神,解釋說:“我不賣糧食。”

梁鐵柱驚訝地問:“不做糧食,做啥?”

在他的認知裡,他們這些零散的倒爺除了賣糧食,別的一籌莫展。

他點了一根菸,火柴擦過磷紙擦出一朵小小的花,一閃而逝。他薄薄的唇含著捲菸,含糊地道:“生肉。”

“肉的供應更少。”

從門市前長長一排的隊伍,足以看出肉類市場的供求緊張。糧食是得每天都吃,但油也是,沒有油吃啥都沒滋沒味。對於乾重體力勞動的人來說,肚子裡不見油星子,比干活還要難捱。

花生油貴而不划算,因此大多人都會選購入肥豬肉榨油,榨出油後的油渣子還是一道美味的小菜。城鎮人每月份額裡幾兩肉的定量,根本不夠用。

這短短的一句話,頓時讓鐵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說:“柏哥還真敢想!”

“腳踏車都沒坐上,就敢想火箭了?”

賀松柏的決定,遭來了梁鐵柱激烈地反對。

“先不說累不累這種話,我就問你能找得到肉嗎?你頭一回進黑市,啥規矩都沒摸清楚,嘴皮子碰碰就想搞個大的。踏踏實實做糧食不行嗎,不能讓你暴富,混口飽飯吃還是行的。你要賣.肉,你有幾條命?”

糧食收了倒手就可以賣,賣不掉的還能存地窖裡。但是生肉不行,從養豬到屠宰到儲存,每一個步驟都踩在公安的眼窩子裡,流動性又差,不查你查誰?當天宰殺的豬,當天就得把肉賣了,沒有冰庫擱久了還餿掉。

賀松柏用拇指彈了彈菸灰,淡淡地說:“就一條命,但也敢想。”

他先去把兜裡的金葉子賣了,剩下的一顆金豆他拈起來看了看,最終沒捨得賣掉。豆子底下用細細的刀刻了“元景”兩字,是祖父的字。阿婆把它藏在屋子的磚裡而沒有讓它深埋底下,對它也是有很深的感情。

賀松柏拿著兜裡熱乎乎的鈔票,去商店買了最貴的煙,整整三條塞到身上用褲頭勒緊。

他載著梁鐵柱來到了鄉下某處農房裡。

作者有話要說: 柏哥:當個扛把子的大哥不容易,想搞事

第38章

剛進門裡面就傳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濃稠的黑血凝在地上, 兩個農婦正佝僂著腰用水桶洗刷著地板。

賀松柏走了進去, 所有的人幾乎都停了下來驚恐地看著他。

賀松柏迅速說了個暗號, 正在舉大砍刀的劈豬頭的男人鬆了口氣, 罵道:“順子幾個咋那麼不靠譜,亂放人進來。”

“你誰啊你?”

他的口氣很惡劣, 因為剛才被嚇得厲害了, 差點連刀都握不穩直往手上砍。

屠宰場這邊把控得還是很嚴的, 一道道關卡都有人守著,從山頭一路守到山尾,殺豬屠宰的才三四個, 望風的就有幾十個了。加上這裡人煙稀少,平時幾乎沒有什麼生人涉足,今天居然讓一個生面孔進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順子冒了個頭到門邊, 小聲地說:“這是咱張哥的朋友,何師傅你給個面子。”

賀松柏問:“張哥在嗎?我來跟他討份生計。”

他把腰上繫著的煙條取了出來遞了一條給這個壯實的男人, 煙是中華牌的, 憑票一包七毛五, 很貴。

男人沒收, 推開了, 他皺著眉老大不高興地說:“你這是啥意思?”

賀松柏報上了自己的名:“我是賀老二。”

看他主動報上名諱的份上,這個男人臉上的生疏才少了一些。他收了煙勉勉強強地說:“張哥今天不在,出去‘釣水’了。現在這裡歸我管, 啥事跟我說也一樣。”

一口水就是一張大團結,釣水就是掙錢的意思。

男人輕蔑地說:“憑你也想來這裡討生計?”

他打量了一下賀松柏的身板,高度有餘,健壯不足,看模樣瘦巴巴的恐怕禁受不住活計。

他順手把手裡的大砍刀塞到賀松柏的手裡,“我們這裡啥人都不缺,就缺個劈豬的。看見沒有,這還剩五頭沒劈成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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